第175章 再见
不是死亡，不是背叛，而是突然失踪，这就让惊天心中存留了一些想念，所以他提起来的时候，倒是不曾太过伤心，只是隐约有些遗憾，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那美丽的少女。
“哦？”路离眨巴了一下眼睛，“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融雪。”惊云低声道，声音中蕴涵着荡气回肠的爱慕。
“我还以为会叫惊雪。”路离嘀咕了一句。
他知道惊云的师弟叫做惊天，似乎还有什么惊雷、惊风之类的。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破伤风。
“她之前确实是叫惊雪的，不过她说那名字不好听……融雪师妹很叛逆，师父不大管得到她。”惊云露出了带点宠溺，又带点怀念的笑容。
“失踪了啊，会到什么地方去呢？”路离皱起眉头，浮想联翩。
突然，路离皱起了眉头，看向了西边的天空，一种很熟悉的，空间几乎被扭曲的波动传来，这种波动实在是太强烈了，即便是很遥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
然后，闷闷的雷声一样的声音滚过了整个树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遥远的方向爆炸了。
雷声滚过的地方，整个空间似乎都被扭曲了，路离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变成了瞎子聋子，身体甚至有一种失去平衡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挥舞了几下手臂。
“路离！”惊云伸手抓住了他，而大威也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什么地方？”路离很是惊讶地问惊云，惊云一个翻身，站到了树的顶端，向那边看了几眼，那边平静如昔，很难用肉眼看出来什么变化。
“似乎是鹰首山的方向。”惊云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觉得路离神色有些凝重。”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刚刚应该是位面崩塌了。”路离道，他虽然没有见到过，但是拥有对势的细微感应能力的路离，可以感应到在那边，势被压缩到极限，然后猛然进行了反弹爆发。
“如果不是这个位面的存在，是不可能引发这种位面的崩塌的……莫非那里有足以引起位面崩塌的存在？”若是不是这个位面的强大存在，会被排他性强行排斥在外，而能够引发这种位面崩塌的，定然是属于这个位面的存在。
融雪面色阴沉地回到了使徒大厅，有些气馁地坐在了角落里，只是呆呆地坐着，几乎就要流下泪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
付出的巨大代价，曾经无比的艰辛，竟然就换来了这样的结果，融雪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她的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和愤怒感。
起步比别人艰难无数倍，她忍了；付出比别人大得多的代价，她忍了；但是，她得到了什么？
抬起头，融雪由下而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她曾经是这个名单中的最低一名，她虽然拥有别人所没有的强大技巧，但是最初的她，却连一个小孩子的力气都不如。
但是她并不服输，她利用一切方法强化自己的力量，认为只要自己能够强大起来，一切就会改观。
除了利用劫泪强化自身的力量之外，她无时无刻不在练习“惊”，她坚信师父说过的，只要技巧到了极致，可以击败任何敌人。
但是，完全凭借技巧，想要审判比普通人要强大无数倍的人，谈何容易？
那就好像是一只蚂蚁想要和霸王龙比力气。
曾经，她比南藿汝的积分还要低，她甚至没有完成自己的第一次试炼任务。
然而，也正是那个时候，她在第二次试炼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人生中第二大的转机。
有一个穿着黑色的礼服，总是彬彬有礼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说她的劫云很有可塑性，问她愿不愿意学习一种更加强大的技巧。
她答应了，起初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再垫底，但是接下来，她发现了那技巧的强大与可怕。
所有人都说焚山是这一期的使徒中，战斗力最强大的人，她相信这一点，但是她同时也相信，若是自己和焚山正面战斗，胜利的，绝对是自己！
因为，她所学习的，是整个宇宙中，最顶级的战斗技巧，利用劫云的战斗技巧！
“你不需要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不需要拥有坚韧的身体，因为劫云是这个世界中最伟大的存在，可以操纵劫云，本身就是最伟大的奇迹。”
“不过，我也有交换的条件。”黑衣人这样对她说，“我每教你一个技巧，你就要帮我杀一个人。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杀，但是我只会在你完成任务之后，才教你下一个技巧。”
融雪答应了，就算是去做杀手，她也愿意。
从那之后，她就游离在了使徒任务和黑衣人的任务之间。
她心中存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梦想，那就是赚到足够的劫泪，成为一名真正的劫徒，然后带着自己的师兄弟们，在不会有人追杀的地方，快乐地研究着各种各样的拳法。
这个有点梦幻，有点童话的梦想，是支撑着她一直奋斗下来的最大支柱，尽管她也知道黑衣人是在利用她，但是她依然对传授了她各种技巧的黑衣人充满了感激。
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客观事实，或者说，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起过这一点，那就是黑衣人传授给她的那种技巧，也在缓慢地改造她的身体，让她拥有了不属于她本身，也并非来自劫泪的另外一种力量，而这种力量，却成为了她回到499位面的最大障碍。她太过强大的力量，虽然没有被位面的排他性排斥出来，却因为一直停留在499位面而引起了位面的崩塌，然后她就被位面直接吐了出来。再次尝试回去时，她发现，她已经被这个位面当成了异物，生平第一次遭到了499位面排他性的刁难。
如果连回去都不能回去，那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师兄弟们都接出来？而且，她在回去的那一瞬间，甚至看到了被完全焚烧干净的师门残迹，以及完全没有掩埋的森森白骨。
那一刻，她几乎崩溃了，若不是身为一名身经百战的使徒的坚强信念支撑着她，她恐怕已经开始嚎啕大哭。她第一时间联系了黑衣人，想要找他讨个说法，但是黑衣人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
“这样吧，我想想办法，在你完成下一个任务之后，我把解决问题的方法告诉你。”黑衣人沉吟了片刻，这样回答她。
相信他，还是不相信？
融雪没有其他的选择。
就在此时，使徒大厅的门被人打开了，融雪抬起头，就看到一名英俊的少年带着四个随从走了进来，那就是她的目标。
“罗小姐……您没事吧。”惊天有些担心地看着罗绮，罗绮拼命喘息了几下，然后直起腰来，道：“没事……”
说是没事，但是她那苍白的面色却出卖了她，任何人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景象，怕是都不会太好受。
虽然，制造这种血腥的人，就是惊天他自己。
来到499位面已经十多天了，从他们刚刚出现在这个位面开始，两个人就开始被人追杀，而他们在逃亡的时候，甚至还听到那些人在叫自己路离。
路离这家伙……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了？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其实这些人正是曾经被路离利用“骷髅盒子”耍了的那些士兵，而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有什么联系，惊天他们出现时，恰好落在了这群士兵之中。
在刚刚开始战斗的那一刹那，罗绮的尖叫声就直接震晕了七八个可怜的士兵。真正开始战斗的时候，刚刚经过训练而掌握的战斗技巧，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
好在惊天战斗经验丰富，而且路林豪不惜血本把他武装到了牙齿，两个人才能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冲出重围，消失在了城外的茫茫原野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吃过一顿好饭。越是如此，罗绮就越是担心，虽然她还是不敢出手杀人，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名怪力女如同挥舞草棍一般把他们的士兵抓起来直接丢出去。
当然，这些被丢出去的人到底怎么样了，罗绮就不管了。
而又过了几天，罗绮已经可以连眼睛都不眨，直接抓起士兵就向外丢了。
在抓到一名士兵，审问之后，惊天也有些担心了，他发现原来路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和自己的师兄惊云走在了一起，而且除了惊云之外，其他的师兄弟似乎都已经遇难了。
这让他下手再不容情，几乎是所有见到的士兵，都被他屠戮一空。而又是几天下来，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罗绮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儿，但是她却也知道，这种时候，根本没有办法劝服惊天，毕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况下，谁也不敢仁慈。
而罗绮也是第一次认识到，原来位面旅行并不是到了其他的位面，和人家谈谈天，喝喝茶，聊聊天，旅旅游，而是真正要一刀一枪，一拳一脚的战斗到底的。
罗绮终于直起腰来，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下要呕吐的冲动，面色苍白地看着惊天。
惊天眼中的血色已经散去，似乎他的怒气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
“罗小姐……我想去我的师门看一看。”惊天犹豫着对罗绮道。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还能回来这个位面，是因为路林豪的帮助，这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恩赐。他对位面了解的不多，在他看来，能够穿越空间，来到不同的世界，是近乎神迹的存在，而且，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力量如此强大的人，所以他对罗绮等人，一直都很拘束。有时候，他甚至怀疑，他去的地方是不是神居住的地方。
而路林豪交给他的职责，是寻找路离，而他却在寻找的途中去做自己的事情，这让他有些羞愧。
“好。”罗绮想了想，却答应了下来，毕竟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方向，她也不知道路离到底在什么地方。
而惊天他们的师门所在地，叫做鹰首山。
“前面就是鹰首山了。”惊云指着前面，神色复杂地说道。
路离并不是那种细心的人，但是惊云的语气实在是太复杂了，所以他也忍不住看了惊云一眼，道：“有什么不对吗？”
“鹰首山……是我的师门所在地。”惊云道，然后就再也不说话，只是带着路离默默地向鹰首山的方向走过去。
远远的，就能够看到山道附近有许多的士兵在巡逻，惊云看了路离一眼，路离点了点头。
“嗖！”大威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了出去，一瞬间就咬断了七八个士兵的脖子，大威可是上过战场的军犬，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咬死过许多的敌人了。
而惊云紧紧跟在路离的身后，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看似很普通的树枝，但是那树枝却可以轻易挡开所有的兵器，更可以伸缩如意，变幻莫测。忽而如同长枪横扫，忽而化作长剑轻灵，忽而又如匕首诡异，忽而如同皮鞭飘忽。
一根普通的树枝，自然不会有如此多的变化，这树枝，却是路离帮惊云量身定做的一把简单的半科技武器，这把武器被惊云称作“幻枪”。
在大威和惊云的保护之下，路离沿着狭小的山道拾阶而上，不论是漫天的箭雨还是密集的人潮，都无法影响他分毫。
鹰首山的景色很美，整座山如同一只侧目的鹰首，而那巨大的鹰钩，就是现在他们容身的山脊，在半山处突出了一处断崖，远远看去就像是突出的鹰目，就是惊云师门所在地，鹰目崖。
鹰首山上的道路很是陡峭，本就极少有人上来，只有惊云的师兄弟们踩出来的一条羊肠小道，现在官兵们为了方便上下，却是在山上简单开凿了一条小道，在很多地方也系上了绳子。
一路沿着小道上行，虽然不能说是面对千军万马，但是在近千的士兵夹击之下，不紧不慢的登山的三个人，却也让那些士兵产生了无法抑制的压力和恐慌。
不论什么人，都躲不过大威的一扑，不论什么人，都躲不过惊云的简单一枪。
当两个人快要到鹰目崖时，却发现山下又骚动了起来。
路离皱眉看去，却惊讶得近乎说不出话来。
“是……是惊天？”惊云看看路离，又看看下方，却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惊天他……他不是……
“罗……罗绮姐姐？”路离不敢认，已经有了惊天的前车之鉴，谁知道这里有没有和罗绮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
“路离！路离！”下面的罗绮却已经叫了起来，她把一只军用望远镜架在眼睛上，早就已经看到了路离，此时正在拼命对路离挥手。
“是罗绮姐姐！快！快！”路离转身就向下飞扑过去，大威和惊云不敢怠慢，立刻冲了过去，护在他的身边。
而同时，惊云心中也波涛汹涌，那个少年……那个和记忆中一样冷漠的少年，莫非……真的是惊天？
“惊天！惊天！”
“师兄！”
路离抱住了罗绮，高兴地转圈圈的时候，惊天和惊云两个人，也在默默对视，再次相见，已经不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两个人现在的感情。
“路离，你黑了，瘦了。”罗绮帮路离整理着被山风吹乱了的长发，然后掏出手绢，抹干净他脏兮兮的脸，有些心疼得说。
“没有，姐姐你才瘦了。”路离抓着罗绮的手，问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带你回家。”
罗绮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只装着小半瓶劫泪的劫瓶，路林豪生怕劫泪不够，差点把所有的劫泪都带来。
而路离却看到了罗绮肩头的那小小的劫云，讶然道：“罗绮姐姐，那是你的劫云？”
“是呀！”罗绮点点头，“我现在也和你一样，是什么……劫徒了。”
路离笑了，眼睛里泛着泪花，罗绮的衣服已经又脏又破，还全是血迹，罗绮的手指粗糙如同砂纸，还布满了伤口，罗绮的面孔已经被晒成了黑红色，但是路离的眼中，罗绮是那么的美丽，就和他曾经还在傻笑时，第一次见到罗绮时的样子。
而另外一边，惊云和惊天两个人沉默着，真有一种相顾无言泪两行的感觉。
经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再次相见，本应该是激动的，但是两个人却激动不起来，此时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师门那些死去的人。
“抓住他们！杀了他们！”四面八方，不肯罢休的士兵们又冲了上来。
“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就成全你们！”师兄弟两个人心中满满的愤懑无法发泄，此时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冲入了人群中大开杀戒。
“姐姐，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路离问罗绮，“还有，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路离扯着罗绮靠着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大威走过来，拿大脑袋蹭了蹭罗绮的手臂，然后就蹲在一旁警戒。
罗绮拉着路离的手，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