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力拔山兮气盖世
外面明明是温暖的夏日，演武厅中却是寒气迫人。
丁如山的身材并不算高大，可他双脚不丁不八的往演武厅中央一站，却给人一种极为沉稳的感觉，就好似他真的变成了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
若是大山，丁如山也是一座冰山，他周身弥漫着一股茫茫白雾，周身三丈之内好似冰窟一般。
丁野知道，这是丁家祖传的“山字经”功法。丁如山修炼的是冰山决，丁野的叔叔丁如海修炼的是火山决。
“父亲的冰山决又有进境了！”丁野赞道。这倒不是拍马屁，实在是丁如山的真气已经能释放到体外三丈，几乎达到了胎境的极限。
再往后修炼，阻挡丁如山的也只有炼胎入虚了。一旦能够成功，他在官场上也能顺势再进一步。
可是丁野还记得，在那个充满了苦难的“前世”，父亲的武道也就止步于此，到死也没能炼胎入虚。
瞥了丁野一眼，丁如山道：“少说废话，也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深吸了一口气，丁野活动手脚，慢慢的提升真气。
这一提气可不要紧，丁野才发现这一身皮囊虚的很。
想想也不奇怪，整天狂吃烂赌玩女人，身体能吃得消才怪。好在丁野小时候被丁如山强迫着修炼了几年，身体有个好底子，不然早就烂透了。
前世丁野也是亡命天涯之后才拼命修炼，可惜错过了最佳的年龄，进境十分缓慢。直到穿越之前，他也不过堪堪达到凝境，在强者如云的苍龙皇朝只能算是一只蝼蚁罢了。
一股微弱的气息从丹田一钻出来，丁野就觉得经络中有些刺痛，这正是久疏修炼的结果。
刺痛的感觉如同有一根根针在扎，丁野的眉头不禁锁在一起。
看到丁野的神情，丁如山哪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他脸色一沉，只等丁野放弃便要发作。
没想到的是，丁野脸上痛苦归痛苦，却顽强的继续催动气息在经络中走了一圈。对于他人来说极为简单的事情，丁野却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
丁如山一旁冷眼看着，初时还一脸愠色，到了后来目光中却露出了一丝的惊诧。
这还是丁野吗？往日那个叫苦叫累的娇气衙内居然坚持了下来，莫非这次真的打算发愤图强了？
“父亲大人，孩儿荒废的太久，让你失望了。”好不容易让气息游走周身一圈，丁野已经是满头大汗。他心中惭愧，就凭这点微末的能耐，想要考个外省的武堂只怕也有几分难度。
出乎丁野的意料，丁如山居然没有开口批评。他只是淡淡的道：“你如今的修为距离钢境的圆满也有一大截，这几日我会寸步不离的督促你。若是大考之前无法达到钢境圆满，我决不轻饶！”
不等丁野再说什么，丁如山已经摆开架势道：“钢境乃是武道修炼的第一步。你要在心中观想，把天地看做熔炉，元气看做火焰，你我是刀剑，汗水和血水便是铁锤。修炼，就是让无穷无尽的元气将肉身淬炼成出鞘的利剑！”
丁野精神一振，前世他从来没跟父亲习过武，这一次再也不会错过机会了。
模仿着丁如山的样子同样摆开架势，尽管有几分的稚嫩，落在丁如山眼中却是老怀宽慰。
“钢境的要诀就是尽可能多的吸收元气，再以元气淬炼肉体。淬炼的方法各家都有不同，咱们丁家的山字经讲究的是站山！”
“站山！”两世为人，丁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就听丁如山道：“所谓站山，就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之意，随便一站也有山一般的气概，气势和气魄！”
丁野若有所思的回味着父亲的话，看到他思索的模样，丁如山那张铁铸般的脸庞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的笑意。
丁如山看的出来，丁野并没有敷衍，而是用心在学习。尽管不知道儿子为何改了性子，丁如山的心中却是十分的受用，传授起来自然是加倍用心。
“站山分为拳法和站法，想要站出个模样来，就必须将拳法和站法融为一体。先练站，再练拳，才能让天地之间的元气渗入肉体肌理之中。”丁如山道，“我现在就教你站决和拳决，你要听好了。”
“起似伏龙升天，落如霹雳击地。站无形，拳无踪，去意好似卷地风。起落如水中翻浪……”
丁野听的极为用心，眼睛一眨不眨望着父亲的动作，更是把口诀一字不漏的牢牢记在心底。
前世落草为寇之后丁野才开始修炼武道，所学的都是一些三脚猫的功法。丁如山却不但是苍龙皇朝的著名猛将，又是父传子，绝不会藏私，这样的机会丁野怎能不牢牢把握。
站决说罢，又说拳决，丁如山双脚迈开沉甸甸的步子，双拳虎虎生风，边打边讲。
“崩山拳第一式九牛二虎！”
“崩山拳第二式十龙十象！”
“崩山拳第三式力拔山兮气盖世！”
别看这套崩山拳一共只有三式，却每一招都是惊天动地。尤其是丁如山演练起来，双拳带动罡风，隐隐发出了雷鸣之声。
丁野看的目瞪口呆，他两世为人，虽然学的功夫乱七八糟，却胜在身经百战。如今看到丁如山高明之极的拳法，心中翻滚起无数的感悟，一时竟然看的痴了。
丁如山倒也不急，一连演练了五六遍，其中疑难细微之处更是不厌其烦的给丁野解释。
一个学的用心，一个教的尽心，一老一少不知不觉在演武厅中耗了大半天。直到温隽过来催他们吃饭，还是意犹未尽。
“野儿，这第三式的力拔山兮气盖世乃是山字经拳法的基础，其中蕴藏着崩劲的奥妙。我全力一击，你且看好了。若是能够领悟到崩劲，对你参加武学大考大有好处。”丁如山却不急着吃饭，反而兴致勃勃的双膝微弯，整个人如同一张绷紧了的硬弓。
“力拔山兮气盖世！”丁如山忽然双腿一弹，浑身力量爆炸开来，双拳如同雷霆一般的轰出，演武厅里就听“咔嚓”一声，气流翻卷雷鸣电闪，当真有一种大山崩倒于眼前的气势！
丁野的瞳孔放大，他分明看到元气贯注在父亲的每一条肌肉中，肉体的力量被压缩到极限再猛然的释放出来，利用这瞬间的爆炸力才能造成这样骇人的声势。
“轰！”一声震天巨响，演武厅的房顶顷刻间化成粉碎，青砖碎木到处飞溅。这一拳之威差点把演武厅给拆掉，难怪丁如山平日里从来不在这里习武！
丁野看的惊心动魄，没想到崩山拳的威力如此巨大。完全依靠肉身的力量就能造成如此的声势，等迈入真境岂不是要更加厉害！
“如山，你就不能收一收气力吗！”温隽大为不满的道，“修理这房顶可要不少银子呢！”
“你看清楚了吗？”丁如山并不理会夫人的抱怨，充满期盼的问丁野道。
“让孩儿给父亲演练一下吧。”丁野略一沉吟，也摆出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架势。
丁如山微微一愣，点头道：“好，我来看看。”
丁野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回忆着丁如山那一瞬间的爆发，猛地提升元气。
尽管经络中还有些刺痛，却比最初时要轻松许多。丁野默运气力，将元气狠狠的压缩，再猛地爆发而出。
“力拔山兮气盖世！”丁野双腿一弹，真好似要把一座大山连根拔起似的，狠狠的一拳挥出。
“砰！”拳头打在虚空中，发出一声的闷响。同样的拳法，丁野这一拳的威力跟丁如山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别说打烂房顶，只怕连晃动一下墙壁也不能。
可丁如山却露出了一丝诧异，看向丁野的目光中充满了欢喜。
“野儿，你的元气不足，肉体也虚弱，这一拳的威力不值一提。”丁如山一开口先是批评。
丁野连连点头，这的确是他的缺陷所在。不过这是多年来纨绔生活造成的破烂底子，一时半会也难以弥补。看上去父亲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大考一事只怕也多有变数。
没料到丁如山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方才这一拳中已经能看到对于崩劲的领悟，我能看到你的拳法之中有山的意境，也有瞬间收放的技巧！只要你继续努力下去，钢境的圆满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完全出自内心的话，丁如山说着也有些激动，不禁望向温隽。却见温隽也是眼中流露出一抹的温柔，这个孩子让他们操了太多的心，倘若真的改换性子，那绝对是丁家的大幸事。
吃过午饭，丁野来到后花园，稳稳站住身形。他闭上眼睛，感应着天地自然，好似浑身都融化进天地之中一般。
一丝丝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毛孔，汇入窍穴，流淌在经络之中，最后汇聚进入丹田。
“天地元气！”丁野又悲又喜。
悲的是上辈子直到二十几岁他才重拾武道，又用了数年时间才算勉强将钢境修炼圆满，回想起来真是不堪回首。
喜的是上天给了第二次机会，让他能够重新做人改变命运。感觉到丝丝元气渗入体内，将肌肉锤炼的更加结实，丁野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改变，我要用这双拳头去改变命运，我绝不容许那些悲剧再上演！”
他的吼声都在心中回荡，远处的丁如山无法听到。不过在这位严父的眼中，却有着少见的柔情。
“野儿，希望你不要让为父失望。”丁如山低声的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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