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你弄个老头来干嘛啊？】

  通过了？
  第一个晋级海选的人出来了？
  所有栏目组的人都对钱平凡的歌声感到震惊，同样，也对总导演张烨的这个决定感到无比震惊。
  钱平凡也是！
  只见他惊道：“什么？我通过了？”
  张烨笑道：“是的。”
  钱平凡指着自己瞪圆了眼珠子，“真是我？”
  “真是你。”张烨说道。
  “这，我，我……我感谢，谢谢张老师，谢谢各位老师！”钱平凡一下子激动得语无伦次，他来海选，起因就是想改善一下生活，心里面也有一个明星梦的，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拿手机一个唱歌软件录了一段质量非常一般的小样儿寄给了栏目组邮箱，谁想第二天就被通知海选了，现在竟然还被那个大名鼎鼎的张烨亲口告诉他通过了海选，这份兴奋，简直难以言表！
  张烨问道：“带身份证了吧？”
  “带了带了！”钱平凡忙道。
  张烨叫来一个工作人员，带着钱平凡去登记，以及通知他后续阶段的准备。做完这些，张烨也难掩目光中的喜色，虽然第一天海选快一半人都没有什么能让他满意的，耽误了大量时间，可是现在出了钱平凡，有这一个人就够了，今天的工夫就没白费，这正是他心仪的好声音。
  然而，哈齐齐却擦汗道：“张导。”
  “嗯？”张烨看向她。
  哈齐齐道：“这，他没有专业音乐素养，而且从没上过舞台，只是个修自行车的，让他上电视阶段是不是？”
  张烨道：“咱们节目的宗旨，不看相貌，不论职业。”
  因为有了几个音乐顾问被轰走的事，哈齐齐说话也小心了一些，道：“但是我个人认为，钱平凡的声音虽说很有特点，但总是有点怪异的吧？一个男的唱女人的嗓音，这观众能接受吗？当然了，我听着是还可以啊，可我不知道观众能不能认可啊，这嗓音实在太有争议性了。”
  武易评价道：“闻所未闻。”
  另一个女编辑也点头，“是啊，歌声太奇葩了。”
  张烨微笑道：“我要的就是这感觉的选手，正好钱平凡的到来，能让我把我的标准更加具现化了，声音的辨识度，歌声里投入的感情，万中无一的无法模仿性，钱平凡都展现的很好，咱们要找的也正是这样的选手，我不怕选手有争议，相反，怕的就是没有争议，所有民众都能接受都一致叫好的东西，是不存在的。”然后道：“钱平凡这个选手，以后重点关注一下。”
  哈齐齐能说什么呀，只能点头，“好的。”
  张烨道：“下一个。”
  小王又去叫下个选手了。
  ……
  一个。
  两个。
  接连又是六个人被刷掉了。
  当再下一个人进来的时候，整个海选现场似乎都黑了一下，来人是个二十多岁青年，皮肤有点黑，个子很高，五大三粗的一个大汉，长得不能说难看吧，那也就那么回事儿，很普通的一个人。
  那人来到话筒这里，“我叫孙大轩，是一名火车司机。”
  哈齐齐问，“你带来的曲目是？”
  “是《求你爱上我》。”孙大轩道。
  一听曲目，众人脸色都泛起怪异，《求你爱上我》？这是一首十多年前的老歌了，是当时一个港台明星的成名曲，虽然这个明星如今已经过气了，因为作品一直没能再续辉煌，现在基本跟电视和娱乐新闻上早看不到他的身影，不过这首歌还是流传很广的，直到现在也有很多人在ktv唱歌时会点，这是一首很抒情很缓慢的歌，所以大家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壮汉会选择这首歌。
  张烨道：“开始吧。”
  孙大轩清清嗓子，眼睛一眯，轻唱着开了音。
  “嘿……你好……是我。”
  “嘿……求你……爱我。”
  时而轻柔，时而蜿蜒，时而波动，时而深情。
  要是换一个“花美男”或青春一点的少年来唱这首歌，画面还是很美的，青春朦胧的爱恋还是很和谐的，可是孙大轩这个火车司机，外形实在和这首歌太不搭配了啊，虽然他唱的很抒情一点问题都没有，可那幅画面总给人感觉有点奇怪，不协调，或者说也不能算不协调吧，只是反差太大了！唯一值得一说的是，这个人今天发挥的很好，听小样儿的时候只是感觉他声音很投入，很有感情，到了现场，这个感觉就更强烈了，而且这人一点也不怯场，还是有那么一点稳重的，不知他是超水平发挥还是平时就是这个水平的。
  唱完了。
  孙大轩眼巴巴地看着评委。
  哈齐齐望向张烨，“这人您觉得？”
  张烨反问，“你们觉得呢？”
  哈齐齐笑道：“说实话啊？”
  “那还说假话啊？”张烨也乐了。
  “我觉得一般吧，没什么台风，没什么明星相，属于红不了的那种，就是情歌唱的真好。”哈齐齐道。
  武易道：“还凑合。”
  一女编辑道：“一般。”
  他们对这个孙大轩是比较犹豫的，选他也行，不选他也无伤大雅，但是如果真衡量一下孙大轩跟之前常思胡良义的差距，他们还是偏向不通过的，至少如果他们是评委，他们肯定会选常思俩人，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长得过关、嗓音不难听、唱得好、有明星相的人才是他们审美范围内的，像那钱平凡的男人唱女声和眼前这个火车司机的大汉唱柔缓抒情歌，他们都不太能接受。
  然而不知为什么，张烨的意见每次都和他们不一样，他只说了一句话，“能唱好情歌，就已经不容易了，有些时候啊，男人比起女人来，大汉比起美少年来，歌里的感情可能更强烈更动人，通过吧。”
  哈齐齐：“……”
  好吧，反正您是总导演，你说过就过吧。
  栏目组的人已经对张烨无可奈何了，他们也渐渐摸清了张烨的套路，总结来说就是俩字——猎奇。
  别人越觉得不行的？
  张烨越觉得行！
  ……
  下面，又是一连串的海选。
  一个接一个的选手进场，演唱，退场，周而复始。
  有好几次，哈齐齐和其他栏目组工作人员都一直看好的人，张烨都给否决了，这让大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似乎张烨就偏爱那些工作在底层长相难看唱歌怪异嗓子有问题的那种人，别人他都看不上？
  要是其他选秀节目，海选的通过率还是不错的，因为这可不是电视海选啊，这只是电视阶段前的一个最初级的海选，按说不用这么严格的啊，看上不错的人就让他们通过呗，到时候上了节目盲选，难题留给四个导师就行了，大不了那些唱的不行的最后节目播出的时候剪掉不播不就成了？何必在这第一个最简单的海选环节就这么严格啊？他们都理解不了，眼看今天的海选马上结束了，如果别的歌唱选秀，估计早通过十几个人了，他们呢？才过了两个人！还是两个奇葩！
  可张烨却依旧我行我素，没有降低他选人的标准，其实他当然也清楚，找一些相貌不错的唱功过得去的人是必须的，或者是其他一些不算最出色但也能当个凑数的人，可张烨同样清楚，这些人好找，比如常思，比如胡良义，圈子里一抓一大把的，所以张烨的主要任务并不是那些“绿叶选手”，大不了最后人数不够再凑也来得及，他既然在场，既然把时间花在今天的海选上了，那就肯定得找那些能当红花的选手。栏目组的人都以为张烨是任性，考虑的太少了，可殊不知，张烨比他们所有人都考虑的要多也要远，他早都已经规划好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终于，到了下午三点多，除了张烨带来的罗羽老师外，场内最后一个海选选手来到了现场。
  哈齐齐说道：“这是最后一个了。”
  张烨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门开，最后一名选手进场了。
  看到这人的一刻，众人心里又是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选手寄来小样儿的时候，栏目组是要求让选手写明自我介绍的，可是选手如果不写或者忘了，他们也没辙，也会忽略这件事，所以很多选手的详细信息他们并不知道，比如这最后一个选手就是如此，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来人是个老头！
  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
  老头头发已经白了一小半，被用一种大背头的方式梳着，上身穿着一件很时髦的皮衣，裤子是条牛仔裤，但却全是窟窿，不是自己破的，而是故意做旧的那种风格。
  哈齐齐瞠目结舌，“大爷，您是选手？”
  老头朗声道：“是的，我叫周大年。”
  一女编辑呆道：“您今年高寿？”
  “哈哈，我今年五十九岁，还年轻呢。”周大年笑道。
  武易晕倒，五十九岁还年轻？我爸今年才五十八岁啊！都脑血栓走道费劲了！您这比我爸还大一岁呢啊！
  哈齐齐不敢相信，“小样儿是您寄来的？您唱的？”
  周大年中气十足道：“是我。”
  “小样儿里可是摇滚啊。”哈齐齐觉得接受不了，她之前看选手区的时候，似乎也有印象看到了这么一个老人，不过她当时真没以为是选手啊，她还想着是可能是哪个未成年的选手家里人不放心，所以爸爸或者是爷爷跟着一起来了呢，没料这块六十岁的小老头，竟你妈也是来参赛的！
  周大年却笑道：“我今天要唱的也是一首摇滚，我现在可以唱吗？”
  哈齐齐忙道：“可以可以，您请。”
  小王也看着有点心虚，“大爷，我给您搬把椅子吧？”
  “不用，我身体好着呢。”周大年握住话筒，也没一点准备时间，冷不丁就一嗓子吼起来了！
  “风！！！”
  嚯！
  所有人都是一震，那沙哑的嗓音和大嗓门，把整个现场都给炸了一下，有个女编辑都捂住耳朵了，而哈齐齐他们则是提心吊胆，也吓着了，不是声音太大吓到的他们，而是他们生怕这老爷子一嗓子喊出个脑淤血喊出个心脏病啊！这可是摇滚啊！您这么大岁数了受得了吗？别再出生命危险啊！
  周大年唱得兴起！
  “风！”
  “吹来吹去吹来！”
  “雪！”
  “刮来刮去刮走！”
  “雨！”
  这是一首没什么名气的歌，在座几乎没什么人听过，也是一首比较老的摇滚了，还有点重金属的那种味道，实打实的硬摇滚，全靠一张肉嗓子在喊，周大年也是真卖力气，转眼间就是一脑门子的汗！
  哈齐齐已经没心思听了，她都快上去叫停了，别到时候《好声音》还没播出呢，先来个好声音海选一名选手毙命当场的新闻！
  可偏偏，张烨却听得很认真，不但认真，他眼神也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明，这老头唱得相当好啊，嗓子有点干，有些高音会破，可没关系，这是摇滚，破音是可以允许的，除了这个之外，老头几乎没有什么其他问题，唱功可圈可点，感情爆发得非常满，几乎每一句都把所有的感情全部喊出去了，再说节奏感，这个节奏对年轻人来说没什么难的，也不是值得挑出来说的事，可对一个六十岁的人来说，张烨更关注的是对方的音乐节奏感，他发现对方竟也做得非常好，比小年轻不差半分，甚至有些歌词有些高音，年轻人唱出来或许也就那么回事儿，可是，从一个写满了阅历和沧桑感的六十岁老人嘴里唱出来，就不一样了，给人的冲击更大！更强烈！
  意外啊！
  又一个意外的惊喜啊！
  这首摇滚，真是越听越好听，越听越有味道啊！
  一首歌唱完，周大年呼哧带喘，可是脸色却很好，很健朗，“几位老师，我唱的还凑合吧？能过关吗？”
  张烨忽然问，“您身体状况怎么样？”
  周大年道：“一点也没问题。”
  “您别虚着回答我，我想问一下具体情况。”张烨很严肃道。
  周大年如实道：“就是有点高血糖，其他没有什么病，现在血压也早稳定了，我现在天天早上还跑步呢，扩胸，增加肺活量。”
  哈齐齐哭笑不得，“大爷，您都这个岁数了，怎么还想来参加选秀啊，早知道您这个岁数，我们也不敢让您来海选啊。”
  武易都想说您赶紧回去吧，看您唱摇滚，我们心里都哆嗦啊，就怕一个不好您晕在台上啊！
  周大年不爱听道：“我这个岁数怎么了？告诉你小姑娘，咱就比肺活量，你们在座这么多小年轻，真不见得有几个能比得过我的。”
  哈齐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选手肯定是要拒绝的，你见过其他哪个选秀节目上有六十岁的老头啊，这不是扯淡呢么，虽然他们节目说的是不限年龄，可你也不能岁数太大啊，四十岁还可以接受，五十岁也勉勉强强，但您都快六十岁了啊，头发都白了快一半了，谁敢让您上选秀节目啊，这里归根结底还是属于年轻人的舞台！
  怎么拒绝？
  这么大岁数了，直接告诉他不行？
  看人家信心满满的样子，这要是说了，别再受打击啊？别再出点心脏病啊？算了，脏活累活还是交给张烨来吧，让他跟老头说吧，谁让他是总导演呢。
  哈齐齐就不吭声了。
  其他栏目组的人也看向张烨。
  果然，只能是张烨站出来说话了，“大爷，您比我爸还大个不少岁呢，我们这比赛强度其实很大，您估计不行吧？”
  哈齐齐心中大点其头，对，委婉的拒绝吧，别说的太直接了。
  周大年立即道：“强度大？这点小场面还算的了什么啊，我身体好着呢，小年轻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我啊，从来没觉得我比你们老了，多大强度的比赛，我也能撑得住，绝对不算事！”
  得，还不听。
  老爷子真倔啊。
  哈齐齐他们都琢磨啊，张导这委婉点的拒绝人家听不懂，那怎么办？干脆也只能直接说白了吧。
  果然，张烨直接说了。
  张烨站起来，微微一笑，“周老爷子，既然您说您身体没问题，也支撑的了高强度的比赛，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了，我在这里正式宣布，您通过海选了，请您务必加入这一届的《共和国好声音》！我代表栏目组欢迎您！”
  周大年也愣了一下，顿时喜出望外地大笑起来，“我过了？哈哈哈！”
  可栏目组其他人却惊呆了啊，惊呆到一个个都要躺倒在桌子底下了啊！
  什么？
  老头通过了！？
  我去你个姥姥啊！
  哈齐齐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武易和其他工作人员也是两眼一黑！
  张导你不是要委婉的拒绝吗？合着您不是拒绝啊！合着您是先问清老头的身体情况，才准备让他参加电视阶段的盲选啊？可……可这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啊！你见过哪个歌唱选秀节目有老头参赛的啊？咱们这是《共和国好声音》的评选不是《共和国好老头》啊！你整个老头来是要闹哪样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