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咸鱼人生与贵族人生
当猎杀小艇拖着一座冰封着巨兽的冰山，向船队时所在的位置进发，奥丁号的甲板上正忙得热火朝天。
在水手们的指挥下，奴隶们分工合作，处理着捕捞上来的小白鳟鱼。
第一步是锤鱼。
不是长得像锤子的鱼，是用大铁锤来“锤”鱼。
几名奴隶解开金属渔网，从中掏出一条条小白鳟鱼，接着另外几名奴隶抡起大铁锤，猛烈的砸在鱼头上，甲板上不断响起“砰砰”的闷响声。
大多数时候，奴隶们一锤下去，鱼头上就会出现一个凹坑，原本活泼可爱的小白鳟鱼，立刻安静下来，要么被锤死，要么被锤得昏迷过去。
少数时候，奴隶们也会失手，比如一锤敲在鱼身上，或者落在甲板上，前者并没什么，大不了再来一次，如果是后者，虽然敲不坏甲板，但必定会引来水手的斥责。
之所以出现这种古怪而可笑的行为，并不是因为奴隶们闲得蛋疼，更不是因为他们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而是因为——安全。
你知道这种“仅仅只有”一米长的“小”海鱼，挣扎的力量有多大吗？
它们就像磕了药一样，时不时的蹦跶几下，依靠着尾部肌肉的力量，最高竟然可以跳起近2米高，必须两个人分别压住鱼头和鱼尾，才能按住它们。
如果哪个倒霉蛋不小心被鱼尾抽上一记，很有可能会受伤，万一被抽中脑袋，直接被抽晕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出于安全的考虑，锤鱼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第二步是杀鱼。
在这一步，奴隶们采用流水线的工作模式，每一条小白鳟鱼都会经过“切头”、“切尾”、“刮鳞”、“开膛”、“去除内脏”等5道工序。
杀鱼过程消耗的人力最多，大部分奴隶都被安排在杀鱼现场，组成了8条流水线，人人都蹲在甲板上，拿着小刀在小白鳟鱼身上削来削去，场面热闹极了。
第三步是清洗。
这一步有水手的参与，因为清洗时需要使用魔动抽水机。
这些奴隶刚被海潮领买下来，干体力活没啥问题，但指望他们马上学会魔动设备的操作，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抽水机被激活后，尼玛胶管将海水汲取上来，流经抽水机后，从另一端的胶管中喷出来，将鱼肉上的血污和各种脏物冲洗干净。
有趣的是，负责清洗的奴隶，无一例外都有着极高的工作热情，与负责其它工序的奴隶相比，他们足以称得上兢兢业业。
无需任何人督促，他们就会高质量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将鱼肉冲得干干净净。
真正激发他们热情的东西，正是那根会“自动喷水”的尼玛胶管。
在奴隶们眼中，这根喷水喷得没完没了的管子，实在太特么神奇了，他们第一次目睹这一幕时，看得眼睛都直了。
当水手简单演示了一下清洗方法，将胶管递给一位奴隶时，这家伙就像捧着什么珍稀的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握着胶管，削瘦的脸上写满紧张。
当这家伙看到手中的胶管里，喷出强劲的水流，将鱼肉上的大片血迹冲掉时，瞬间笑得合不拢嘴，其他奴隶则一脸羡慕的望着他手中的胶管。
对奴隶们来说，这哪里是工作，根本就是一种难得的娱乐嘛。
这根会喷水的胶管，真是太好玩了！
奴隶们这种土得掉渣的土鳖表现，看得一旁的水手满脸无语，也让内心充满优越感，作为已经玩腻胶管的“高级”土鳖，他自然有足够的底气，鄙视这群“初级”土鳖。
人性就是这么奇妙，这位水手早已忘记，就在几个月以前，他自己也曾对这根黑乎乎的胶管顶礼膜拜，视“玩管子”为人生中最大的乐事。
鱼肉被反复冲洗三遍后，奴隶们将鱼肉搬运到十几个大木桶旁边，将其浸入装满饱和盐水的木桶里，浸泡20分钟后再捞起来，放入木筐中，送往第二层甲板下的某间舱室。
最后是第四步——烘干。
这间舱室已经被临时改建成烘干室，里面摆满木架，奴隶们按照水手的要求，将一块块鱼肉摆放在木架上。
当全部木架被摆满后，水手们启动了烘干机，也就是由热魔加热器和排风扇组成的魔动机器，炽热的暖风从出风口喷出来，将烘干室的温度加热到80度以上。
这里采用的是“节能烘干”模式。
所谓的“节能”，就是从烘干室排出的热风，会通过一台热能回收装置，将其冷却到常温，再排到船外。
回收的热能被转化成热魔能量，通过魔银导线传输到热魔加热器，达到重复利用的目的。
按照大副卢德福的计划，所有小白鳟鱼都会被烘干成硬邦邦的“咸鱼干”。
这也是必须的，帆船上又没有冰库，不做成咸鱼干怎么保存？
难道指望领主大人出手制冰？如果这样做，到底是谁给谁服务？你把领主大人当成什么了？
在接下来的返程旅途中，船队会日夜兼程，尽快返回海潮群岛，不会再停下来捕鱼，所以这是船队旅途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捕鱼。
在长达10天的远航中，奴隶们也将会被咸鱼干的阴影笼罩，过上顿顿都是咸鱼干的生活，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充满咸鱼味的人生”。
※
不是所有鱼获都会被制作成石头一般的咸鱼干，那条重量超过8吨的红枪鱼，将会直接进入厨房，成为全船人的午餐。
作为本次捕捞的头号大鱼，红枪鱼的分解过程，由水手们动手处理，这个场景理所当然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船长埃隆也走过来兴致勃勃的围观，一旁工作的奴隶们更是频频向这边张望。
当然，被奴隶狠狠坑过一次的大副先生，这一次绝对不会允许他们靠近。
分解工作由卢德福亲自主持，这厮走到鱼头前面，一边挥舞着魔动锯，一边发号施令。
“埃德蒙多，仓库里有一大桶硝石，你赶紧带人去制冰，凡是我特别交代的食材，必须第一时间用冰块保存，尽可能保证它们的新鲜……”
“其它食材不需要冰块保存，清洗完毕之后，送到厨房就好了……”
听到大副先生的交代后，一位秃顶水手连连点头。
“格里高利，你用魔动锯用得最好，等会和我一起把鱼头切下来，切的时候小心一点，注意别破坏鱼头的完整……”
说到这里，卢德福又看向一旁的埃德蒙多。
“埃德蒙多，千万记住，鱼头是特殊食材，领主大人可能会需要，一定要冰镇……”
埃德蒙多又开始小鸡啄米。
“弗雷克，你剥皮的手艺最好，你来将红枪鱼脊背部位的鱼皮剥下来，仔细一点，不要出现破损，这也是领主大人可能需要的食材……”
“其它位置不用你管，我让其他人来剥……”
“埃德蒙多，背脊鱼皮也是特殊食材，同样要冰镇……”
一位身材异常粗壮的水手“嘿嘿”一笑，高声说道：
“头儿，相信我的手艺吧，如果鱼皮出现一丁点破损，我就在甲板上裸奔两圈……”
弗雷克的话引发了一阵哄笑声，甲板上的气氛变得快活起来。
卢德福笑骂一声，继续交代：
“罗宾森，你来切鱼肋排，记得挑选红枪鱼腹部最嫩的部位，领主大人很喜欢这个……”
“德沃莱特，背脊肉你来准备，背脊中后段的肉质最好，就切那里的鱼肉，领主大人涮鱼片时，就爱用背脊肉……”
……
“莫里森，你切一块鱼尾肉，我不知道鱼尾哪个部位的肉质最好，你自己挑吧，虽然不知道领主大人是否需要，我们还是先准备一块……”
卢德福一口气说了7、8条指令，几乎将红枪鱼身上最好的部位一网打尽。
随后他大吼一声：
“开工！”
一群水手轰然回应，拿着各种工具围了上去。
卢德福这些命令里，通篇都充满“可能”这个字眼。
那“可能”是什么意思呢？
它的含义就是，领主大人并没有直接下过命令，这一切都是卢德福的猜测。
而且，都是有据可查的猜测。
领主大人以往点评过的、或者烹饪过的鱼身部位，卢德福这厮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下达命令时，一气呵成，没有一点磕磕绊绊。
他也不知道领主大人是否真的会烹饪这些食材，所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它们留下来再说。
领主大人用不用是他的事，预先保留下来总是没错的。
几名离得较近的奴隶，清晰的听到了卢德福的一系列命令，尽管“里脊”、“肋排”之类的名词让人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们完全明白这些话背后的含义，也为之深深的感叹。
原来，这就是贵族的人生，什么都不用做，一切都有人为他们准备好，并且还都是最好的。
真是令人羡慕啊……
一直持续到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点，这几名奴隶的注意力，才离开了红枪鱼的分解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