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死战

  但他害怕的情形并没有出现,追风军的抛茅手首先给吴军造成了杀伤,随后接战,追风军也没有后退,更没有崩溃,是的,追风军成片倒下,但更多的追风军士兵涌了上去,最后,吴军竟然鸣金退兵了。
  战斗的过程其实并不长,在乌静思眼里,却仿佛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
  “敌军退兵了,好样的,你们是好样的。”乌静思欢喜狂叫,全身颤抖,眼眶里甚至带着了泪花。
  周江却不象他那么激动,他知道,吴军的第二拨冲锋马上会来,立刻下令:“第一第二营退入坳口休整,伤兵和尸体全部带出去,剥下吴军的战甲和刀枪,尸体丢在路上,吴军要想再战,就踩着他们的尸体冲上来吧。”
  乌静思激动的情绪终于略微平息,道:“这样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周江冷然摇头:“活着才有人道,死人没有人道。”
  乌静思哑然,平日辨论,文人出口成章,但在铁血的战场,文人却辨不过铁血的军人。
  血战余生的追风军从坳口退了出去,战场清空,吴军的尸体丢在前路,两边坡上早已看得热血沸腾的追风军第三营第四营即刻冲了下来,踩着同袍的热血,再一次布成了方阵。
  战果也飞快的报了上来,这一战,追风军死者将近两千,伤残或重伤不能再战者也有差不多两千,还能一战者,六千出头,但几乎三分之二的人身上有伤。
  吴军丢下了一千多具尸体和一些重伤者,双方战损比约是四比一,这个战果,乌静思听得心痛,周江却认为非常不错。
  “杀过一次人,受过一次伤,就是老兵,这六千人如果不死,有了刀枪后,他们就是追风军未来最坚实的底子。”
  “我一定会请大王给他们配备刀枪的,只要撑过这一仗,一定。”乌静思咬着牙齿,仿佛在发誓。
  这会儿,钟山晚也终于弄清了吴军攻势不利的原因,百战精锐的吴军,面对竹茅木枪的追风军,竟然产生了敬畏的情绪,杀了一个又一个,追风军的悍不畏死,竟然就让他们手软了。
  “把校尉以上的将佐全都杀了,悬首示众。”钟山晚气急败坏:“你们的刀发软,我的刀却绝不会发软。”
  虽然气急,钟山晚却并没有马上发起攻击,因为吴军的尸体塞住了进攻的道路,尤其是一些重伤未死的,还在尸体群中不停的哀号,如果叫吴军踩着他们的身体往前冲,必然大大挫伤士兵的情绪。
  虽然明明看到追风军在换防,山坡上冲下来的追风军还有些乱哄哄的,若是冲得快,不等他们列好阵,说不定就可以冲过去,但钟山晚还是咬牙忍住了这种诱惑,先让人清空了进攻的道路,这才重新发起进攻,但这会儿追风军早已列好了阵势,严阵以待了。
  “对面的妖兵,就是一帮流民,他们没受过训练,甚至连刀枪都没有,而你们呢,你们是吴军精锐,如果连这帮流民都打不过,你们还有脸活着吗?”
  钟山晚锐利的眼神扫视五千精兵,猛地挥手:“我会亲自为你们擂鼓,但绝不会下令鸣金,或者冲过去,或者战死,你们只有这两个选择,给我冲。”
  “冲啊。”吴军发起了决死的冲锋,钟山晚亲自擂鼓,更让他们狂热的情绪上升到了顶峰。
  坳口布阵的第三营第四营先前在坡上观战,第一营第二营与吴军的血战,让他们吸取到了宝贵的经验,也更激起了他们誓死保卫家园的热血,第一营第二营能打退吴军,第三营第四营为什么做不到?
  吴军冲近,追风军老战法,先以抛茅伤敌,有了经验,手更稳,落点也更精确,两军接战之前,至少有三百名以上的吴军死在了追风军抛茅手之下,这个成绩,非常值得骄傲。
  “轰”的一声,两军撞在了一起,战斗立刻进入白热化,吴军仿佛狂化了,进攻的势头犀利无伦,一波紧接着一波,狠狠的扎刺着追风军的阵列,追风军则仿佛疯魔了,前面的倒下,后面的扑上,红着眼,热着咬,枪茅断了用手,手断了用牙,拼死阻截吴军的攻势。
  周江的方阵分为两部,前面五千人,十个横队,后面四千五百人,九个横队,前队与后队之间,相隔十丈,布列五百名抛茅手,而几乎是一眨眼,吴军就刺穿了追风军的前队,吴军最犀利的几个箭头突现在了追风军第二队眼前。
  “抛茅手退后,后队第一排,上前,杀死他们。”指挥的小校大声下令。
  抛茅手往后退,退入后队的阵后,已经靠近了坳口,坳口地势较陡,抛茅手也无法再上两边斜坡,视界不良,加上前面前队还在和吴军缠战,抛茅手再不能抛茅,没有抛茅手对吴军后阵的压制,吴军的攻势更加猛烈,但刺穿追风军前队的几股吴军却也没能继续疯狂,给追风军后队涌上来的长茅手以多打少,眨眼刺死。
  刺穿追风军前队阵列的吴军越来越多,终于,追风军后队与吴军全面缠战,前队还有追风军在浴血死战,但已只是少数,指挥的小校犹豫了两次,终于嘶死狂叫:“抛茅手准备,目标前队阵地,抛射。”
  抛茅也许会射中还在誓死抵抗的追风军,那又如何?让我们和敌人同归于尽吧,让我们的血,淹灭敌人的身影。
  再次落下的茅雨,给了吴军一个猝然的打击,但吴军已经疯了,只是略微顿了一顿,攻势复起,追风军后队阵列眨眼又给刺穿。
  “抛茅手,冲上去,扎穿他们。”
  小校当先冲上,一茅将一名吴军透胸扎穿,就手夺过吴军手中的钢刀,反手一刀又砍在另一名吴军的肩上。
  那吴军凶悍已极,受伤狂嚎,一刀捅入小校腹中,小校啊的一声痛叫,微退一步,松手丢刀,忽地往前一扑,猛地抱住了那吴军脖子,这一扑,扎入他腹中的刀破背而出,他却也一口咬住了那吴军咽喉。
  那吴军惊痛之下拼死挣扎,长刀将那小校肚腹绞得稀烂,但那小校双手死死抱着他,一排牙齿更仿佛是铁镶的,怎么也挣不开,两个身子滚倒地在,慢慢的,两人都不动了。
  同归于尽!
  决死的心,牙齿与钢刀一般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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