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树语

  树语,吴不赊能听,当然也会说,随即便开猫口说树语,说:“听说有一对凤凰要从南边来,整个云州,就出云水两岸的树最高大,凤凰要在云州停,肯定就会在出云水两岸选一棵树落脚,凤凰是自高自大的家伙,喜欢别人恭恭敬敬的,如果哪棵树能向南低头,摆出有礼貌的姿态,那对凤凰说不定就会落在它身上,落凤之木,无灵也光,那份荣耀,可是有得吹了。”
  他这番话,立刻就传了开去,树也八卦啊,而且比象大嘴更八卦,你想啊,树叶沙沙,那是多少张嘴,风捎树语,其实却比风还快,眨眼间,谣言就成了事实,半信半疑就成了确信不疑,也不知是哪棵树最先向南低头的,反正学的一涌而上,到天明时分,整个出云水两岸,所有的树,全部向南弯腰低头,象极了一排弓腰低头的家仆,等着迎着它们的主人。
  这个消息又飞快的向四周扩散,到后来,不但是出云水两岸,整个云州的树,先先后后的,全知道了,也全都向南低头,还有愤愤的情绪:只能落在出云水两岸的树上,凭什么啊,你们身上长了花啊,嘿嘿,我也向南,我腰还弯得低些,说不定凤凰就落我身上了,别说沾着灵气,咱就沾粒凤凰屎,那也是荣光。
  眼见这几近恶作剧的把戏还真成功了,吴不赊差点把肠子笑断,且进城去,虽然这会儿开城了,他可不敢走城门,顶上有妖气呢,云州城警惕性高,城门口防备必然严密,进了城,混进人群中就会好得多,从城墙上攀进去,化成人身,找间面馆吃了早餐,然后便在城里乱逛,一边看看城中风物,一边等着物议起来。
  没有让吴不赊失望,晌午时分,出云水两岸树木尽皆南向的消息便在城中传开了,一时间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妖孽,有的说详瑞,有的说昨夜风大吹弯了腰,马上有人反驳说你才是昨夜得了床上风,那么大的树,风吹得弯吗?
  而吴不赊最想要听的那句话也终于冒了出来:树木也思乡啊,弯腰向南,是在南望故土。这话一出,立刻便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同,招来了无数的感概,眼泪,武士把栏杆拍遍,更有那文人骚客,诗如泉涌,自然,酒店里的酒,也象出云水一样,滚滚流出,铜钱银子,滔滔涌进,吴不赊在一边暗哼:“云州城里的酒店,今天至少要多一倍的生意。”
  议论起来了,吴不赊也不急,在城中住了三天,到第四天,出城,再又返身进城。
  城门守卫果然严密,城门口的守军队长,竟然是玄功高手,而且功力相当不俗,竟能看到吴不赊头顶妖光,立刻便发出了警讯,百姓飞快的闪开,两侧城门洞里,一队队武士急奔出来,长矛如林,箭点如星,刹时便将吴不赊围得严严实实,远处同时传来灵力的波动,玄功高手电掠而来,隐隐的还有大队的脚步声,沉重有力,不是百姓在跑动,而是军队在紧急集合,准备往这边赶。
  “好家伙,果然了得。”吴不赊暗暗点头,不慌不忙,追风囊里取出西门紫烟给他的信物,乃是一块玉佩和一份文碟,高高举起,朗声道:“西岳帝君使节,吴不赊,奉西岳帝君令,穿越魔域,求见云州遗族执政长老及圣女。”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那队长手一举:“都不要动。”眼光如电,在吴不赊和他手中的信物上扫来扫去:“你说你是西岳帝君使节,你从南边人界来?”
  “是。”看他难以置信的样子,吴不赊朗声重复:“西岳帝君使节,吴不赊,奉西岳帝君令,横穿魔域,求见云州遗族执政长老和圣女。”
  那队长终于确信自己没听错了,凑近来,看了看吴不赊手中的玉佩和文碟,伸出手,想接,却似乎又不敢,飞快的缩了回去,道:“吴使君稍等。”回头,一个身影已在街角现出,正是吴不赊感应到的玄功高手,身穿将军服饰,那队长跑过去,低声禀报,那将军脸上也露出惊疑之色,走过来,眼光一直紧盯着吴不赊眼睛,忽地道:“你顶有妖光,西岳帝君怎么会派你为使节?”
  吴不赊直视着他眼睛,并不回避,微微一笑:“我若顶无妖光,又如何过得了数万里魔域?”
  这话得体,吴不赊的神情也很得体,他知道自己的缺点,眯眯眼,笑起来太奸,所以竭力控制自己的眼皮,不眯,笑得也郑重,这才符合特使的身份。
  那将军也不敢接他手中的玉佩和文碟,很显然,他半信半疑,但就是这半信,也让他对吴不赊手中的玉佩文碟充满了敬意,不敢验看。
  “我引特使大人去见长老,你小心警惕。”那将军吩咐那队长,随又改口:“传令四门,封城,我没回来之前或没有长老印信,不许开门。”
  “是。”那队长大声应命,立即喝令关上城门,吴不赊看得暗暗点头,还真是谨慎啊。
  那将军先遣小兵飞马去通报,随后调一队士兵,亲自护送吴不赊去见长老。
  长老处理政务的地方,不在衙门,而在宗庙,四大长老一般是轮流处理事务,但吴不赊到宗庙的时候,已有四个老者在等他,两边还站了几十个人,有的惊有的喜有的疑,神情各不一样。
  四个老者则都是一脸凝重,吴不赊一现身,四人便一齐看了过来。吴不赊一眼便猜出这四个老者必是四大长老,他早有定计,努力扮出庄重的神情,到这会儿他才意识到,活了这么多年,见人对事,自己一直都是一脸奸笑的,嘻嘻笑,眯眯眼,一般人或许不在意,但只要稍微精明点的人,一眼就能得出结论:奸。
  却又奇怪了:“师父当日看我怎么就顺眼呢?莫非当时看师父重伤,我没有笑?”仔细回想,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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