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神箭手
这条街怪,就一条长街,边上居然没有岔开的小巷子,桑刀儿只能往前面逃,偏偏街上人又多,桑刀儿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后面的箭总在他现身时追至,他一闪开,便会出现惊险场面,射空的箭便会射向他前面的人,但出乎吴不赊意料的是,每一箭总是差之毫厘的在前面的人身边掠过,并没有射中一个人。
一箭两箭,吴不赊只以为是碰巧,箭箭如此,吴不赊便知道了,不是碰巧,是那人的箭技已到了神乎其神的境界,射桑刀儿的同时,也把桑刀儿前后左右的人全算了进去,即便射不中桑刀儿,也绝不会误射中边上的人。
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追射敌人而不误伤旁人,如此箭技,真当得上神乎其神四字,吴不赊骇然叹服,再不看桑刀儿,转头看向射箭的人,到要看看拥有如此神技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个子欣长高挑,尤其是双手双脚显得特别长,不过看起来并不觉怪异,他的脸也呈长条形,面上的线条刚硬险峻,有若刀削,却是一头红发,看来并不是丝人,细长眼,很漂亮,眼中的光犀利逼人,就象那射出的箭。
他站在一个石鼓上,手中是一张银色的大弓,挺立的身形纹丝不动,仿佛万年的石雕,手中的箭倏张倏发,却是有若电闪,动与静,两个极端,形成鲜明的对照,让他的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为独特的风采。
“好一个神箭手。”吴不赊情不自禁喝了一声彩,边上的象斧却是一声怒喝:“兀那汉子,谁叫你帮手的?”
这时桑刀儿终于逃过了长街,拐进旁边巷子里不见了,那神箭手咬了咬牙,转眼看一眼吴不赊,又扫到象斧身上,道:“我没想过要给你帮手,不过他是我的仇人。”说完,身子一纵,凌空一翻,翻过了墙头,看去向,显然是想从斜刺里去截杀桑刀儿。
“就算那毛毛虫是你的仇人,可我先动手啊,你得有个先来后到啊。”象斧犹不甘心,跳起脚来追着叫。
吴不赊对那神箭手印象极好,看象斧不肯甘休的样子,笑了,道:“风度,请注意你的风度。”
他早知象斧这骚包家伙对这两个字极为敏感,果然,话一出口,象斧立即就收敛了自己的张牙舞爪,咳了两声,挺胸凸肚,摆一幅斯文架势道:“这个家伙,很没有礼貌,野蛮人啊,没有办法。”
他这幅样子,让人喷饭,吴不赊也懒得理他,找了家店子,打了尖,随后出城,吴不赊在牛背上东张西望,不过他失望了,无论是桑刀儿还是那神箭手,都是踪影全无。
下午又赶了两百多里,一天下来,差不多五百里,吴不赊没费半点力气,而象斧大青牛也好象都是行有余力的样子,这让吴不赊很开心,除非遇上大队的兽人或三五妖怪联手,否则以他现有的实力,谁也不怕,看来后面的路都可以这么走。
第二天,出了双丝国,走了百余里,碰上了兽人难民,原来前面有两个部族在交战,各有数万战士,打得昏天黑地,两族的战场,刚好封死了前进的道路。
象斧漫不在乎,两族不可能时时在打仗,前面也不可能每一处都是战场,总有空子可钻,或者趁夜摸过去也行,真要碰上了,那就杀过去,吴不赊却决定绕路,他打听了一下,往东绕一百多里,可以绕开两族的战场,绕个百把里不算什么,真要一头踏进数万人的大战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兽人的弓箭极为强悍,三、五、十来人还好说,若是成百上千的箭阵,那绝不是吴不赊两人一牛可以挑战的,就算他舍下象斧和大青牛自己飞走,还有妖魔啊,一般的妖魔不合群,单独的妖魔不放在吴不赊眼里,但做为部族,一个族里,说不定就有几个妖魔,那要看人品,人品不好的话,说不定能碰上一堆妖魔。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话听起来豪气,若是站一边看,吴不赊可能还会大声喝彩,但主角换做自己,这种傻事他可不干。
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可以冒上绞架的危险,但不必要的冒险绝对要禁止,冲动和保守,这是两个极端,真正优秀的商人,应该同时具备这两种品质并应该在中间游刃有余。
绕路而过,又行半日,忽听得一阵呜呜的哭声,是个男音,声音似乎还有些熟,吴不赊心中一动,看哭声在一个小山坡后,催牛上坡,一眼便看到那天在双丝城见到的神箭手,正跪在山坡上哭泣。
吴不赊几个上坡的声响惊动了那神箭手,抬头看见是吴不赊几个,神箭手脸色变了一下,伸出袖子抹了抹眼泪,转身便走。
“喂,兀那汉子,你哭什么?哪个打了你吗?告诉我,看在一面之缘的份上,我帮你打回来。”象斧本来是恼了那神箭手的,这会儿看见神箭手哭,他却又是同情心泛滥了,追着喊。
“你有什么本事?”那神箭手一停,忽地转身,张弓,一箭闪电般射来,他张弓的速度快,箭更快,最主要的,象斧根本没去想他会说射就射,全无防备,那箭倏地一下从他耳边掠过,却是穿过他左耳上的银环,带起的劲风把耳环扯得笔直,拉得象斧耳朵生生作痛。
这一箭明显是手下留情,只是想给象斧个警告,一箭射完,那神箭手转身就跑,两条长腿迈开,眨眼便消失在了山背后,便如一只疾奔的山鹿,那种速度,象斧即便撒开腿跑,也未必快得过他。
“我好意要帮你,你如何反而射我,简直岂有此理,你看不起我象斧吗?有种别跑,接我三斧头看。”象斧反应过来,一时暴跳如雷。
“风度,风度。”吴不赊轻轻摇头,象斧好不容易收拢怒火,却兀自咬牙切齿:“莫怪我没风度,这小子实在也太可气了。”
吴不赊看着那神箭手身影消失的方向,暗暗出神:“想不到会在这里又碰到他,他来这里做什么?怎么又会在这里哭,男儿有泪不轻弹,看他的样子,是碰上了极伤心的事,却不知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