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二章 挫挫锐气
祭坛上，贺治国和燧人氏部族的大祭司互相对视。
大祭司一开始保持微笑，然而看到贺治国严肃的、甚至有点点冰冷的面容之后，却也是渐渐反应过来，随后就开始愤怒。
“怎么，贺部长有什么想法吗？”大祭司这句话，说的很是怪异，甚至已经有怒火在隐隐翻滚。
贺治国静静地看着大祭司，脸上忽然出现一丝微笑。然而这微笑，却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微笑。
“大祭司，你们在为人族奉献，我们也在为人族奉献。
过去，你们成就了人族。可未来人族的发展，就由商朝扛起来吧。
如果燧人氏部族愿意并入商朝，成为商朝的公民，接受商朝的统治，那么商朝一定会庇护燧人氏传承千古。
如果燧人氏部族不愿意，那么我们商朝可以提供一定的援助。但我们只能量力而为。
毕竟，燧人氏终究只代表了人族的过去，过去值得珍惜，却不值得付出太多代价。
而商朝则代表了人族的未来。
相比之下，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未来才更重要。
大祭司，我知道这些话你听了不舒服，但这就是事实。”
大祭司怒火凝固在脸上，最后竟是渐渐变成颓废。贺治国的话很无情，然而却也是现实。燧人氏之火或许是人族的火焰，在过去代表了人族的辉煌。然而现在的燧人氏火焰，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或许这燧人氏火焰与人族依旧有一定的联系，但燧人氏火焰百万年未现身，人族依旧生活的很好，这所有的一切足以说明——燧人氏火焰，对现在的人族，已经不是必须之物。
“甚至会消耗人族的气运，拖累人族的发展。燧人氏部族的现状，就是最好的例子！”贺治国的话语，将大祭司脸上最后的表情给击碎。
此时大祭司面孔上，连颓废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是疲惫、无尽的疲惫，希望都已经破灭了的疲惫。
当没有看到希望的时候，我们会说——坚持才有希望。
但是当看到希望、经历辉煌、最后又与希望说拜拜的时候，怕是没有人能经受这样的打击。
这大祭司同样如此。不知多少年的坚持，终于在十年前看到了希望；眼下，希望更是到了自己的面前。可是，贺治国一番话，却无情的揭开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人族的现在，已经不需要燧人氏部族；燧人氏部族应该留在人族的过去，应该成为历史中一个辉煌的符号，而不应该成为现实中一个残破的留存。
大祭司沉默好一会，沉默的让祭坛下方商朝的人、燧人氏部族的人，都感觉到了沉闷和压抑。
好一会，大祭司忽然抬头看向贺治国，面色上竟然有一丝狰狞闪过：“我们为人族付出这么多，这就是你给我们的答案？”
贺治国面色严肃：“天地有道，国家也有法度，商朝更是一个法治的国家。
我们可以救援燧人氏部族，甚至可以不计代价，真的。但前提是，你需要让我们有拯救的借口。”
大祭司闻言，霍然而起：“难道‘燧人氏’这三个字不够吗！难道我们的贡献不够吗？”
贺治国依旧盘坐，静静地看着愤怒的、乃至已经咆哮的大祭司，缓缓的、不急不慢的、温温吞吞的说道：“难道大祭司认为，商朝对人族的贡献，就小了吗？
飞升通道可是堵塞了，现在就只有商朝能够解救人族，乃至解救人族和仙域的未来。难道大祭司觉得，我们真的应该不计代价救援现在的燧人氏，而放弃未来吗？”
大祭司被贺治国气的喘气如牛，眼睛充血的看着贺治国，似乎随时都要失控上去拼命。
但喘息和对峙许久，大祭司忽然重重的叹息一声，竟然有一滴老泪滚下，而后大祭司缓缓地坐下、或者说是瘫坐下来，看着眼前静静燃烧的、却依旧微弱的燧人氏火焰，肩膀竟然开始抽搐起来。
贺治国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波动。今天的谈话，是贺治国想了很久很久、做了反复而深刻的思考的，说句实在话——真的很有些大逆不道。
然而，贺治国更加明白，燧人氏终究是过去了，不能为了一个燧人氏而拖垮商朝。这燧人氏火焰要消耗多少气运呢？
看看吧，诺大的燧人氏洞天，硬生生被燧人氏火焰压制在远古时代。
数千万年过去了，这个洞天竟然毫无发展进化，这要消耗多少气运啊。这样的燧人氏火焰，商朝无法承担！甚至可以说，这样的燧人氏火焰，真的已经成为人族的负担了。
如果说燧人氏火焰需要的是液态灵气、哪怕是仙灵之气做燃料，贺治国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你为什么偏偏要用气运作为燃料？而且还非得是进步的、带有积极进取精神的气运呢？
真要将这燧人氏火焰送到商朝，商朝就是下一个燧人氏部族！
还有，这燧人氏部族终究是一个骄傲的部族，看其姿态，很有一种“我要你就得给、还不能有任何条件”的那种姿态。
但贺治国也考虑过了，这燧人氏部族毕竟是人族曾经的祖脉，真的不能太不近人情；所以贺治国有一个折中的方案，就是让燧人氏成为商朝的公民，首先让商朝有了帮助燧人氏的借口和台阶。
其次，燧人氏部族成为商朝的一部分了，商朝还是可以考虑考虑久如何拯救‘燧人氏火焰’的。实际上，贺治国已经想到了办法。
但是，这个办法会影响到商朝的根基，因此商朝必须要把燧人氏火焰控制在自己手中。
在考虑所有的事情之后，贺治国索性做一个‘恶魔’，以后再让李贤过来做‘救世主’。如此就应该能完全将这个燧人氏部族折服。
现在的燧人氏部族，其实已经有名无实，高手虽然有，甚至让贺治国感觉比萧轩这个（半个）仙人还要可怕，但这样的高手太少了，而且燧人氏部族现在的环境，实在是……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
但就算如此，燧人氏部族毕竟是燧人氏部族，该有的骄傲、傲气却一点都不少。所以，贺治国现在就要挫挫燧人氏部族的锐气，最好将外壳敲碎了，放在盘子上、送到李贤的面前。
所以，看到大祭司几乎瘫软在祭坛上，贺治国依旧端坐不动，反而面带淡淡的微笑。
忽然，燧人氏大祭司再次抬头，大吼一声：“滚！”
贺治国深吸一口气，起身对大祭司躬身，而后就这样躬身、一点点退下祭坛。
贺治国先前的谈判，是站在商朝的角度、站在人族的未来，自然要硬气。而眼下，贺治国却是代表自己，表示对燧人氏的尊重。
个人利益，贺治国可以不要；但身为商朝外交使团负责人，贺治国必须要承担起商朝的国家利益等等。
大祭司看着眼前的燧人氏火焰，有些出神。
贺治国呢，刚刚下了祭坛，哗啦一下就被大家包围了起来。商朝的人和燧人氏部族的人，各自形成半个包围圈。
“怎么回事？”王聪率先开口问道。
旁边，燧人氏部族的族长愤怒的看向贺治国：“贺治国，你在上面说了什么！”
贺治国看了一眼王聪，再看了一眼燧人氏族长太甲，想了想说道：“商朝可以救助燧人氏部族。但燧人氏部族必须接受商朝的统治，成为商朝的公民，承认商朝的统治。
不然……”
“不然怎样！”燧人氏族长太甲也咆哮起来，“我们为人族付出这么多，你们还想怎样！啊……要我们下跪吗！求你们吗！”
周围燧人氏的民众稍微一愣，随即就爆发了，愤怒的民众立即与商朝的人开始动手。
“退！防御，不准攻击。”贺治国立即下令，防御性法术用出，大量的符篆被抛出，一瞬间就隔断了燧人氏那愤怒的民众。
退到村子边缘，贺治国才冷冷的说话：“太甲族长，你这是准备战斗吗？”
太甲就要怒吼，祭坛上忽然传来大祭司的声音：“都给我住手！”
随后，大祭司缓缓起身，只是腰身似乎有些佝偻，无法承担那沉重的、无形的负担。明明修为超过仙人的大祭司竟然喘息起来，随后才再次开口：“贺治国，你过来，我们再讨论一下。”
贺治国拱拱手，再次回到祭坛。
重新坐下，贺治国主动开口：“大祭司，我只是一个使团负责人，我的责任、权利，也只能按照贤王授予的权利来谈判。”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我们燧人氏，早在千万年之前，在人族刚刚崛起后，就应该主动融入人族，而非独立在外。
时代总是在进步的，而我们却停留在千万年之前。
我代表燧人氏部族同意加入商朝。但，你需要告诉我，你能给出怎样的条件？”
贺治国没有立即开口，很明白这大祭司说是‘同意加入商朝’，但前提是条件要合适。
其实大祭司这一次，却是将主动权再次从贺治国手中夺回。现在，轮到贺治国被动了。毕竟，眼下是燧人氏部族、有燧人氏火焰、有造就人族的辉煌、更有不少高手。还有，仅仅‘燧人氏’这三个字，就是一个响亮的“注册商标”啊。
贺治国思考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我只能请示贤王。请恕我无法给出一点承诺。”
大祭司看了看贺治国，发现贺治国面色认真，缓缓点头。“那么，你就回去吧，一来一回要两年时间吧？快去快回。”
贺治国立即笑了：“不用这么麻烦，如果顺利，半个时辰就够了。”
？？？大祭司看着贺治国，满头都是疑惑。半个时辰？就算是九劫散仙，来回东胜神州和瀛洲，也要十几天吧。
贺治国拿出灵通宝鉴：“这个，我们可以通过这个通话。不过为了通话清晰，必须要去外界，要到三十多万米高空。
如果大祭司前辈信任晚辈，可以随晚辈一起，乘坐空天航母进入高空，亲口和我们的贤王交谈。”
大祭司看了贺治国好一会，才缓缓点头：“好！”
“请。”
空天航母缓缓落下，大祭司从祭坛上直接飞到空天航母的甲板上。地面上，无数燧人氏部族的族民们看着眼前的空天航母、看着大祭司飞上甲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商朝的人员，贺治国想了想，却是将叶坤、司徒展鹏等人留了下来，一方面是安抚、友好的表示，另一方面也算是一种‘不便言明’的人质。只有谢玉华等女子，被撤回了回来。
此外，将这些人留下来，还有一个意思：加深联系啊，大家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总要了解下嘛，是不。
空天航母在大祭司的指挥下，来到出口，随后眼前光影变幻，燧人氏的洞天已经消失，眼前重新出现了仙域的环境。
来到仙域，众人立即感到力量的回归，哪怕是空天航母，似乎也凭空升高不少。
空天航母重新现身，周围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东胜神州的高手们，立即腾空而起，向空天航母追去。
空天航母太笨重，刚刚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加速，自然很快被追上。
大周圣朝的尚书孔颖欣很没有形象的趴在空天航母外面的防护结界上，不断招手。
贺治国看了看周围一圈“苍蝇”，果断下令：“加强结界，示警。”
结界瞬间加强到极限，表面竟然出现一种淡淡的金属光泽；同时甲板上机炮向高空开火几下。
随后，贺治国才拿起话筒喊道：“各位道友暂请留步，我们马上就会返回，就是带领燧人氏的大祭司去高空看看而已。”
去高空看看？看鬼啊。众人被贺治国的话气的歪嘴，不过也不再纠缠。这商朝既然敢来东胜神州，必然有依仗，众人可不想随便撕破面皮。
这边，空天航母载着大祭司缓缓来到高空、来到白云之上。大祭司亲自感受到空天航母的强大，心头震撼不已。而对接下来的交谈，更是期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