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轩辕前皇
轩辕家的祠堂，不在皇宫，而是在黄陵山上。
轩辕柔独自一路走来，所经过的都是一座座华丽的坟墓，或大或小，所处位置，似乎都很有讲究。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如果她以后死了，不管是死于非命，还是善终，只要有时间都会留下意旨，一把火烧了，天地间随便乱撒。
无意间撇到一处看起来起有些萧索的坟墓，上面有几个大字----张氏慧妃，旁边的小字注解，这是轩辕释的妃子，也应该是她这身体的母妃，似乎，就在这身体足月的那日见过一面，记忆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就一个女儿的角度来讲，她真的是很不孝，别说在慧妃死后来看她，直到今日才无意中知道她的坟墓所在。
慧妃是个可怜的女人，就跟无数进了深宫都不得善终的女人一样，她不去争不去夺，还是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轩辕柔静默了片刻，抽出短剑，在石碑上刻写----不孝女轩辕柔立。
轩辕柔这一仅仅是占了她女儿的身体，想做出小小补偿的举动，在以后，使得原本只有偶尔一个老嬷嬷的来打扫一下的坟墓，变得金碧辉煌，庄严而华丽，仅次于帝皇陵墓一级与王级陵墓持平，因为她是一代千古女帝的母妃，被奉为伟大的帝皇之母。
“不孝女？好，这三个字写得好啊，你的确很不孝。”
身后响起一个老者的声音，轩辕柔知道有人到来，却没有回头。
老者站在轩辕柔的旁边，两人良久的沉默。
“你要见我，所为何事？”打破沉默，轩辕释开门见山的问道。
“丫头可是说错了，要见你的不是我，你皇爷爷在祠堂呢，老奴不过是一扫地的。”
轩辕柔有些诧异的侧头，不是轩辕启，怎会以这样的口吻跟她说话？虽然白须白发，而且满脸皱纹，但就他身上的气质而言，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皇家的人。
似乎也看出了轩辕柔的疑问，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呵呵的笑了两声，“走吧，你皇爷爷在祠堂等你多时了。”
说是祠堂，看上去却连一般稍好人家的祠堂都比不上，一个用竹篱笆围起来的小院，一座挺大，但是仅仅是木材搭建起来，几乎没什么装饰的房屋。正门是敞开的，可以看见里面正中摆放的一排排的灵位，供台上的两边，烛光摇曳。
一侧，坐在一个蒲团上的素衫老者拿着佛珠，敲着木鱼。他，就是轩辕启？
轩辕柔进去，不跪不拜，仅仅是上了一炷香。
“来了。”也是白须白发，更显迟暮的老者站起来，点了一炷香。
轩辕柔看着他的侧面，有些难以相信，这真的是轩辕释的父皇？比起祁斯的爷爷，老太傅都有不如。“你有几个孩子？”想到什么就问出口。
轩辕启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呵呵一笑，“还真是个不懂礼仪的孩子，都不知道我那儿子是怎么教你的，所有时间都花在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帝王吗？”
“皇宫礼仪条条款款太多太杂，我不喜欢。”
轩辕启点点头，表示明白。“我有二十几个儿子，三十几个女儿，释小子排得比较靠后，具体第几，记不得了。释小子小时候看起来很乖，其实骨子里很叛逆……”
轩辕柔在心里狂吼一声，----老天，超级种马。比起这位皇爷爷，她的父皇只能算是一般。
“你，想跟我说什么？”
“丫头不能叫我一声皇爷爷么？”
轩辕柔张张嘴，却没能出声。
轩辕柔惨淡的一笑，似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苍老的容颜满是悲苦。“当年，姓轩辕的，他的祖辈，父辈，兄弟姐妹，侄子侄女，还有孙辈，好几百人，甚至轩辕女眷的婆家，接近万数的人，都被他屠杀干净，除了我这个孤家寡人，就只有他三兄弟了。多数人还以为他只是杀了自己其他的兄弟……”轩辕启缓缓的说道，轩辕柔分明看到他老泪纵横。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轩辕柔的第一句话，并不是轩辕释有多残忍，多狠毒，而上这一句话。
“是啊，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救得他母妃一系，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他对江山皇位并无兴趣，都是我将他逼上这一条路的。”轩辕启的尽是满满的苦涩，泪水了模糊了双眼，那么多人的死，可以说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仅仅是想跟我这些吗？父皇的如何的残忍？造了多少杀孽？”
轩辕启擦干眼泪，看着轩辕柔笑得慈爱，“你跟你父皇的性子还真的是很像啊。你父皇虽然无心皇位，但是他当皇帝的确是比我好太多，至少不会出现帝位相争，手足相残的事。他虽然杀了很多人，不过，杀得好啊，要不是他将他们都杀了，我那些儿子为争夺皇位，死的人可就不是几千上万了，说不定是几十万，甚至更多，更严重的，就是他国趁轩辕内乱，吞并轩辕，轩辕的江山，就此毁于一旦啊。”
说了半天，轩辕启还是在说这件事，轩辕柔挑挑眉。
“我就这么三个儿子了，可是，二十多年了，他们都没来看我一眼。偶尔来看看我的，也就只有祁老太傅了，想必回去之后，也对我是只字不提吧。本以为要见见你，也是不可能的，你父皇应该会将信截留下来，却是真的出乎意料啊。”
“老太傅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罗嗦。”
“呵呵，人老了，难得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这话自然就多了一点，丫头你别介意。你要不爱听，我不说了。”
轩辕柔淡淡的看他一眼，又看向外面的天空，轩辕启的心思，她多少还是了解的。他并不在意这清平的生活，对地位一类的东西也早就失去了兴趣，他仅仅是想在老年之时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不想就这么孤孤单单，身边只有另一个老家伙陪着。
“这里怪冷清的，回皇宫住吧。”
“什么？”轩辕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甚至是满面潮红，轩辕柔简单的一句话，居然引起他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丫头，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父皇他……”
“以父皇的脾性，当年的事，在他眼里或许只是死了个人而已，说不定转身就忘了。他把亲情看得很淡，你应该知道。如果真的计较到现在，那才叫怪事了。”
“是啊，亲情看得很淡，唯独你是例外。”
轩辕柔不置可否。
“回皇宫住就不必了，这里住习惯了，皇宫已经不适合了，偶尔能回去看看也就心满意足了。这事，丫头你能做主么？”说得小心翼翼。
“朝堂之上，基本上都能做主，何况是如此小事。----现在走吗？”
“好，好……”一边叨念着，一边来回的转着，但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要做什么，身体在颤抖，很明显在他很紧张。或许，这位曾经的帝皇，在面对自己的儿子杀入朝堂的时候都没紧张过吧。
“启……”轩辕柔先前碰到的那个老者，进来，有些莫名的看着轩辕启。
“武，武，我们，我们可以回皇宫了。”轩辕启急步上前，完全没有一个迟暮老人的姿态，抓住进来的老者，异常激动的说道。
那老者也是明显的一愣，随即看着轩辕柔，张了张嘴，没出声，轩辕柔却看清了，是----谢谢。“那好啊，你可以回去了，你不是盼了很多年吗？”
“武，你跟我一起回去。”
老者笑了，却是苦涩，“我是一个被剥夺了皇姓得罪人，怎么能回宫呢。”
“你怎么会有罪呢，当年只是，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为了救我一命，才会剥夺了我的皇姓，不怪你。”
轩辕柔这才明白，这老者对待自己的态度，为何会那般，对于皇室成员而言，剥夺皇姓，比剥夺生命更为严重，那是一生的耻辱，这老者居然还活着，真的是奇迹，不过，好在是在这差不多与世隔绝的地方，若是在外面，怕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轩辕启拉着他，到轩辕柔面前，“丫头，武是我弟弟，同一母妃的弟弟，兄弟姐妹中，就跟他感情最好，这些年要不是武的陪伴，我怕是早就，早就……丫头，让武跟我一起回宫，好不好？”对一个后辈如此低声下气，可见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启，不要为难太女殿下，剥夺了皇姓的人，是永远不得入宫的。”
“一起回宫吧，我会让父皇恢复你的皇姓。”轩辕柔可不想看两个老头上演悲情戏。
轩辕柔这话，比起刚才，更让他们震惊，剥夺皇姓还能恢复？史无前例的。不过，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太女，什么事情在她身上破例都不意外。
“丫头，你能不能先把圣旨拿来。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没有圣旨，对你的名声不好。这越俎代庖的事情，会引来非议。”就怕她误会，急忙解释。
轩辕柔想了想，“好。”
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有必要亲自去找一下父皇。
御书房，轩辕启的另外两个儿子也在，在商谈军中之事，将事情与轩辕释一说，轩辕释没什么反应，另外两人倒是各有所思，却不过激。不过，似乎在等轩辕释的回应。
“朕现在很忙，圣旨你自己写。”
就这样？轩辕小白与轩辕戟两人几乎同时冒出这样的想法。
不过，轩辕柔却知道，这个男人又为她挡下了接下来可能面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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