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重拾记忆
江颜惊恐的睁大眼睛,无声的动了动惨白的唇。
廖且吟俯身到她耳边,“你说什么?”
她气息断裂,闭上了眼,瘫软倒地,犹如死人。
看着她晕了过去,廖且吟把她抱起,轻放在床上。
她的身子是那么轻,没点儿份量。
廖且吟哆哆嗦嗦的找出了药箱,拿出针包,一根根的插在她头顶穴位。
她下身被血浸透了,血腥味浓郁,针尖入头顶,微不可闻的哼了声,似乎在疼。
廖且吟轻声哄道:“没事儿,都忘了吧,忘了就好了,你不会再痛苦……”
“江颜,我弄疼你了,别怪我好吗?你不该给我拥有你的希望啊,我有了这希望,怎么能放手?”
“我知道傅琏臣喜欢你,他抹你记忆,换你的脸,就是为了把你留在身边。直到他被阉了,远离了这儿,你说我们俩相依为命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你是像火一样灼烈的女子,你若不开口,我怎敢冒犯你,怎敢奢望……”
“你一说要与我成亲,就把我变成了疯子,江颜,我没法失去你啊,我本不该这样的禽兽,你让我发疯,让我失了理智……”
“我保证今后不会再打你,不会骂你,你是世上最好的女人,我想好好的爱你……”
“我可以再给你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别恨我,忘了这一切,只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江颜,我的命都能给你……”
他在她耳边喃喃说着,眼中泛着水光。
嘭——
屋门突然被踹开,一阵凉风漏了进来。
外面天已微亮,玄衣一声吼,“廖且吟,你出来!”
廖且吟给江颜拉上了被褥,依依不舍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在她惨白的唇上轻轻落了一吻,“乖,你刚小产,不能受凉。”
手上的事还没做完,他把针包放在一旁,理了理衣襟,深吸了口气,走出了屋子关上门,到了山石林立的院中。
亭边空旷之处,方莹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被一青衣男子踩在地上,她见着廖且吟,拼命抬头呼喊,“公子,救命啊!”
玄衣过去端正的站在文佑的身侧。
文佑坐在石椅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石桌面,脸色阴沉。
廖且吟撇了方莹一眼,问他,“你们怎么还不走,在我宅子里欺负我的下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文佑强忍着怒意,“江颜在哪里。”
廖且吟笑了笑,“我的娘子,这一大早的,自然是在我床上。”
玄衣赶紧的瞧了眼陛下的眼色,果然,难看至极,那眼神恨不得活生生的扒了廖且吟的皮。
文佑垂眸,再抬眸间冷静了许多。
玄衣替他说,“你让江颜出来,我主子要看看她好不好。”
廖且吟哼笑了声,“你的主子想夺人妻吗,我的娘子,凭何给他看一看?”
既然不能好好说,文佑起身,绕过他,径直要往他们屋里去。
廖且吟喊,“她光着身子呢,你能进吗?”
文佑僵了步子,周身似蒙了层寒霜。片刻后,他一拳头砸向了廖且吟。
廖且吟捂着鼻子,退了好多步,身后的树干子扶了他一把。
鼻血顺着指缝淌下,实属狼狈,却还嚣张的笑着,“你们有本事杀了我,强抢我的娘子啊?这儿离天子脚下不远,你们当真目无法纪吗!”
玄衣觉得他这话尤为可笑,“什么法纪,我家主子就是天子,让他生气,就是你的不是。”
廖且吟被打昏了头脑,俨然忘记了江颜说过,玄衣原本就是陛下的人,只笑着,“你们竟然如此猖狂,敢称天子。”
青衣看不下去了,劝道:“不如就地杀了他。”
文佑坐了下来,闭眼想了会儿,“让这对狗男女挨近些,我们等江颜。”
玄衣心领神会,立马把廖且吟撂翻在地,踹到方莹身旁,与青衣一人一个,踏踏实实的把他俩踩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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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颜迷迷糊糊中,走进一片大雾里。
雾气渐渐的浅散,襁褓中的婴孩在她怀中手舞足蹈。
“念念,叫你念念好不好呀?倾我一生一世念,你是我的宝贝,我的念念。”
婴孩咯咯笑出声,小手去抓她的发丝。
她握住了白嫩的小手,放在唇边浅浅的亲着,“念念,你将来做一个仁君,不要像爹娘一样,脏了双手,好不好?”
“但如果你特别不乖,娘亲会再生一个,让弟弟妹妹一块儿管着你。”
身后的宫女喜上眉头,“娘娘,您说的是真的吗,您愿意再跟陛下……”
她脸上失了笑意,望向殿门外的琉璃玉瓦,眸色深悠。
“尘锦说的对,若我没有那么重的戾气,他如何能令我杀了萧远书?”
“我放不过的是我自己啊……这世上,可有忘却之法?”
她想再摸摸那孩子的脸,雾气又慢慢浓郁,再一晃眼,已在夜间。
素香蹲坐再她的床头,床边纱缦遮掩着她半个身子,她红着眼,细细的说着,“人死不能复生,都是陈年旧事了,你这又是何必呢?陛下一直在外头不肯走,万一陛下身子有个好歹,你能不心疼吗?”
她别过脸去,摆了摆无血色的素手,“告诉他,若想逼死我,就呆这儿别走。”
素香等了一会儿,见她仍没有旁的打算,才起身退出了寝殿。
外头雷声震耳,她身下的血腥之气,与这一尘不染的锦绣宫殿格格不入。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在那巍峨庄肃的乾清宫中。
铜镜的容颜绝美,他给她描完眉,细细梳着头发。
她摸了摸怀中圆滚滚的肚子,“这孩子真是皮,老踹我。”
他勾了勾唇角,“敢欺负我娘子,等他出来了,我好好收拾他。”
她说:“咱们也不是好爹娘,尽盘算着等他长大了,把天下扔给他,咱们好出去潇洒。如此说来,他还需是个男孩子。”
他蹲下身亲了亲肚子,宠溺的说着,“是女儿,也能要这天下,我娘子生的女儿,强得过世间所有男儿。”
她被逗笑了,“是吗,女儿也可以吗?”
他说着,“我听太医说生孩子很疼,九死一生,你疼这一次就够多了,无论是男是女,我们只要一个孩子就成。”
她的指肚描着他的脸庞轮廓,笑着道:“我不怕疼。”
他指了指心口,“我怕疼。”
岁月静恬,美如画卷。
转而。
在太医署外的悠悠宫道上。
有一个男子回头看她,眸色深深,“云知,照顾好自己。”
眼前的女人甜甜一笑,答应着,“嗯!”
她伸出手,想去拉住这个男子,可是他头也不回,走的亦然。
她费劲的张开嘴,却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