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 等死和求活
周小蛮看着罗动眼睛动了，有些欣喜，想要和秦望月说明这个情况，却发现秦望月已经在盯着罗动看了。
秦望月怎么说也是圣人境的存在，罗动的异状她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只是秦望月看了一眼之后，便摇了摇头，显然这不是清醒的征兆，只能说罗动现在的意识因为识界的崩毁，或许会被困在识界之也说不定。
而想要真正清醒过来的话，至少也得阻止识界继续崩毁才行。
此时的罗动真的如同秦望月所猜测的那样，失去了对身体控制的同时，意识却被困在了识界。
罗动眼睁睁的看着识界的土地裂开，山脉崩塌，而识界之斗纹所代表的日月，也是变的晦暗无，仿佛末日来临一般。
只是识界的这种崩毁进程，远罗动所想的要慢，罗动虽然没有做好准备，但对于最坏的打算也有预想。
可事实是，罗动识界内目前的情况虽然糟糕，却并非到了绝望的地步。
“我不认为父母的决定会害死我，至少不应该以这种方式结束。”
罗动看着自己逐渐崩毁的识界，没由来的说道。
在他并未被拉扯回识界之前，曾经清清楚楚的听到过那个叫祁山河的男人这么说道，那种语气和态度，罗动很不喜欢。
即便那人脸并没有流露出非常讨人厌的表情，但罗动是对那人喜欢不起来。
缓缓崩塌的识界之，唯有一处地方，宛如世外桃源一般，没有任何变化。
这也是罗动目前唯一可以依仗的地方了。
碑阵之，六座造化碑此刻都没有任何动静，似乎也是对罗动目前识界的状况无能为力，当然亦或者是在考虑对策的一种状态。
罗动立于碑阵之，看着包括“一”字碑在内的造化碑，再看着碑阵之外所覆盖的那些如有实质一般的白雾，一时半会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慢慢的看着。
如今被困在识界的情况，完全和当初酒壁封锁识界不同，可以说现在的罗动，正在亲眼看着自己识界崩塌，是一个等死的过程。
虽然残酷，但这是事实。
不过罗动现在的心绪却并没有太多的不安，说来很是怪，只要罗动站在这碑阵之，他从没有过不安和恐惧，仿佛这碑阵能给罗动带来安宁一般。
六座造化碑立于各自的碑座，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罗动却可以察觉到这六座造化碑都在注意着自己。
无论是新来的“寒”字碑和“暑”字碑，还是之前和罗动有过沟通的“静”字碑和“矢”字碑，都是如此。
“剑”字碑自不用说，连一直毫无动静的“一”字碑，也是相较之前，对于罗动的动作有了些微的反应。
有关这种情况的发生，倒是让罗动在这性命攸关的当口，多少有一些欣慰。
虽然与这些造化碑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建立了联系之后，也算是一个互助共生的关系，能这般默默的关注他，已然是对他这个持碑人，最大的鼓励了。
罗动目前什么都做不了，崩塌的识界倘若罗动继续调用力量，只会加速崩塌的进程。
同样，罗动现在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毕竟等死和求活的区别，在于此。
只是做什么以及怎么做，这对于现在的罗动来说，反倒是最为困难的。
无从下手才是罗动现在最大的问题。
在罗动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字碑动了。
并且宛如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般，除了“一”字碑之外的五座造化碑也同时动了。
这些造化碑均是从各自的碑座离开，在罗动身边盘旋了几周之后，方向急转穿破碑阵之外的重重白雾。
罗动先是一惊，但随即也是紧随其后。
虽然在外界的时候，罗动做不到这般迅捷，但在自己的识界之，罗动完全可以做到心动身动，所以跟这些造化碑的动作，对于罗动来说并不是难事。
罗动只见六座造化碑一路飞梭，自识界边角的碑阵，竟然直接来到了识界之斗纹所在的位置。
一路的断壁残垣，让罗动生出了一种发自心底的荒凉之感。
自己识界空的巨大斗纹，如今黯淡无光之余，也是出现了若干裂痕，并且这些裂痕还在变大增多。原本犹如日月一般的斗纹，在高度也是略有降低，仿佛要坠落一般。
罗动不明白这六座造化碑要做什么，但似乎这一切都是由“一”字碑所带领的一般，六座造化碑竟然出乎罗动意料的，呈六个方向，靠在自己的斗纹，既是为了阻止自己识界的斗纹坠落，又像是要托起斗纹一般。
罗动一见此情此景，倒是想起了当初“一”字碑为他斗纹一分为三的样子，也是想到当初“剑”字碑在他画纹成功之后，为斗纹外溢出的环力，为画纹的瑕疵，进行修整的样子。
或许这些造化碑，自始至终都是在考虑这自己的情况，或许当初那祁山河的印迹，它们并不是不能抵挡，只是考虑到罗动识界的脆弱，倘若六座造化碑出面抵挡，必然会在罗动识界之内造成更为剧烈的动荡，那样的话，或许罗动根本没有这漫长等待识界崩塌的机会，或许会当场毙命也说不定。
只是罗动的这种思考并不能持续太久，随着造化碑托住他识界的斗纹，一种来自身体五脏六腑的痛觉，渐渐由外而内的传到身在识界的罗动身。
这预示着什么？
预示着这六座造化碑，正在尽可能的帮罗动打开离开识界的路，倘若罗动一直被困在识界，即便有人能有办法对他现在的状况进行医治，却也会因为罗动本能的抗拒而无能为力。
但倘若罗动能够回到外界，重新掌控自己身体的话，结局可能不一样了。
虽然这是一件好事，但同样罗动也必须要承受很大的痛苦和风险。
……
识界之外，罗动猛的咳出一口鲜血，洒在了了周小蛮素色的衣衫。
周小蛮不顾衣衫的血污，赶忙擦拭着罗动的嘴角，脸有着说不出的慌乱。
虽然知道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但真当看到了罗动因为识界崩毁而造成的身体的损伤出血，周小蛮还是难以接受罗动可能要死的事实。
周小蛮旁边远远待着的众人，此时也是对罗动的状况满是担忧。
苏真夜如今也是醒转，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昨天为了救她而独自面对强大敌人的罗动，竟然会在一日之后，已经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苏真夜只是后肩受伤，虽然了木毒，却也被罗动利用融克法完全消除，这完全和罗动现在识界崩毁的情况不同。很显然罗动的伤势，已经不仅仅在外环界的人看来要命，恐怕在内环界的绝大部分人看来，也已经与等死无疑了。
倘若不是秦望月所说的那些，需要让杜康桥去请现任“连”字碑的持碑人，还给众人留下了一丝的希望。
或许大家应该已经绝望到痛哭流涕了。
周小蛮一边帮罗动擦拭着脸的汗水与嘴角的血污，一边止不住的流泪。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近的人慢慢死去，世最为无能为力的事情，恐怕莫过于此了。
虽然还有希望，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天也开始渐渐亮了。
以往天亮，或许是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但如今在包括周小蛮在内的众人看来，这无疑是一种催命的征兆。
谁都知道，时间经过的越久，对罗动来说，情况越不利。
识界崩毁的越多，罗动会越虚弱，直到最后整个人的身体完全垮掉。
忽然，周小蛮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抓住。
罗动缓缓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除了周小蛮那张关切的脸以及哭红的双目之外，罗动还看到了已经微微泛亮的天空。
“我自己擦吧，你帮我擦怪不好意思的。”罗动清了清嗓子，虽然距离他次说话，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但喉咙的甜和腥，却让罗动不由自主的这么做着。
周小蛮先是对于罗动的动作一愣，甚至都忘了自己的手还被罗动握住。
“你没事了……”周小蛮这么说着的时候，却是看到罗动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好转，反倒是变得更加差劲了。
一个词自周小蛮脑海之一闪而过，自此挥之不去。
回光返照。
罗动想笑，却发现自己现在即便说话都很吃力，五脏六腑的疼痛更是一直持续着，于是也没有进一步表现出自己的情绪，而是静静的说道：“虽然情况不太好，但应该还有救。”
罗动这当然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什么回光返照的征兆，而是那六座造化碑帮着稳住他的识界所给罗动带来的认知。
一个头发花白的身影出现在罗动和周小蛮面前。
显然是已经布置好一切，却也因为迎来了早，而开始变得苍老起来的秦望月。
秦望月走到罗动身边细细查探了一番，脸的表情依旧凝重：“识界的崩毁变慢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如果不让这种状态停止，你还是必死无疑。”
秦望月并没有那种医者仁心安慰伤者的态度，反倒是十分直白的告诉罗动情况。
罗动想点点头表示明白，方才发现自己头倚靠的地方并非冰冷的地面，看着近在咫尺周小蛮的衣衫，一时间反倒是连头都不敢乱动了。
“天亮了……”秦望月以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
在这个时候，两道气息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降临于罗动和秦望月所在的位置。
杜康桥回来了，与其同行的还有一个打着鲜红纸伞的窈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