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皇后被打

  马车之上,苏颖犹自死死的捏着发钗,任由几分凌乱的发丝轻轻的垂过了那白玉般的凝脂脸颊。
  那么一双极美的眸子,如今极为幽深,竟似不自禁的时不时闪动骇人的亮光。
  她一只手,死死的攥紧了披在了身上的大红披风,而那另外一只手,却也是死死的抓紧了那枚发钗。
  她忍不住想,就在刚才,自个儿欲图将这发钗刺入了胸口,假意自尽的。
  毕竟今日苏颖为求活命,攀诬咬上了百里策,然而自个儿的身上,却不免招惹了几许的污秽。
  可她若是寻死了,便是有什么,那也被鲜血洗干净了。
  日后别人若胆敢说嘴这个,便是心思不良,生生要逼死自己。
  虽要吃些苦头,可这原本是极高明的一招。
  然而,杜清姿那贱人却抢先死了。
  杜清姿当真死了,就算自己自尽,自尽而没有死,那也没什么震慑威力。说不准,别人还会说自己不是诚心去死,所以没有死成。
  苏颖生生气结,这可真是珠玉在前,抢先被夺走了注意力了。
  她心里发苦,就算如今百里策失去了帝心,又被软禁,以后前途堪忧,苏颖心里面也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的。
  马车外边,苏暖死死的盯着这辆马车,满心关切之意,怜爱之情。
  在苏暖心中,苏颖自然极好的,聪慧伶俐,美若天仙。
  他心里发苦,可惜苏颖偏偏是个养女,故而却被人如此轻贱,受到了这般羞辱。
  一念至此,苏暖内心的爱怜却也是禁不住更增几分。
  可惜,他们虽然是兄妹,到底是男女之别,就算苏暖心中发急,那也是不好亲近安慰。
  自己这个妹妹,干干净净,如仙子也似干净剔透。
  这样子宛如仙子一般的人物,却被污泥所玷污,受了屈辱——
  一想到了这儿,苏暖可当真恨不得将百里策碎尸万段了。
  他心中涌动了一缕烦躁和急切,嫉妒得不得了,眼前回荡着苏颖那被撕碎的衣衫以及暴露的雪白肌肤。
  百里策那个淫棍,也不知道,不知道可曾玷污了阿颖的清白。
  妹妹清清白白的身子,如今却不知道还是不是干净的。今日之后,阿颖更会被满京城的人议论。
  想到了这儿,苏暖的手掌却也是禁不住捏得咯咯作响。
  该死!该死!为什么受辱的不是别的女人,不是那个乡下丫头元月砂,却是自己这高贵美丽的妹妹苏颖?也许,正因为颖儿太过于优秀,所以才招惹这么些个狂蜂浪蝶,无耻觊觎。
  苏暖唇角,禁不住流转了一缕苦涩无奈的笑容。
  那饱含担切的目光,却也是再次扫向了马车车帘。
  当然此刻苏暖虽然不好陪在苏颖的身边,可是苏樱却还是在的。
  姐妹情深,苏颖招惹了这样子可怕的事情,苏颖又哪能不去宽慰一二?
  “那个百里策,禽兽不如,三姐姐放心,陛下一定是会处置那个百里策的。”
  苏樱在一旁,愤愤不平。
  只不过这样子的话,却也是不能解去苏颖内心之中的忧愁。
  苏颖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一双眸子不自禁的流转了盈盈的水色。
  苏樱略有些迟疑,不觉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百里策,如此无礼,连衣衫都撕破了,就不知道——”
  一股子邪火顿时也是涌上了苏颖的心头,让苏颖恼恨非常,原本沉润而深邃的脸容,如今竟似生生撕开了一缕裂痕。
  苏颖美眸之中染上了一层怒火:“妹妹何处此言?难道阿颖竟是那等不知羞耻的人?倘若,倘若我当真被人坏了身子,便算是力不能拒,必定也是自尽以血耻辱。又哪里会苟且偷生,忍辱活着。”
  苏颖向来是待苏樱这个妹妹极温和客气的,如今疾言厉色,美眸含嗔,倒是生生有些吓坏苏樱了。
  苏樱也不觉呐呐低语:“阿樱只是关心姐姐,并无其他。”
  苏颖心尖儿却不觉一阵子的着恼,分明也是不觉升起了缕缕锐痛,煞是不舒坦。
  苏樱向来是她捏在手里面的面团,任由她揉搓圆扁。料来,她也不是故意给自己添堵。
  可苏樱这么言语,只恐是心里面当真有这样子的想法。
  连苏樱都这么想了,还不知晓京城别的人如何议论。
  只怕,传来传去,就说自己当真被百里策奸污了身子。
  这世间的男儿,任说嘴里如何欣赏你的才情,可是实则却介意于你的清白。
  就算苏颖是无心*的,却也不似之前那般美好若玉——
  苏颖这样子想着,一双眸中却也是禁不住蕴含了缕缕的恼意。
  她小心翼翼呵护着的,百般爱惜的名声,如今却是让人轻轻的毁了去了。
  就好似雪白的衣衫之上,如今添了一点污垢,还是洗不去的那种。落在了雪白的衣衫之上,显得是格外的刺目。
  苏颖原本也是极在意这个的,自然越发生恼。
  便是平时在苏樱跟前,刻意做出的那份宽容大度,如今也是荡然无存。
  那极美的面容,流转了缕缕锋锐寒意,竟似蛰伏的野兽,极美之中流转几许锋锐狠戾。
  平时那一派柔美宽厚,淡然若尘,却也是荡然无存。
  苏樱也似怔住了,她不自禁的为苏颖开脱。苏颖今日遇到了如此屈辱的事情,备受打击,就算不如平时温和,也是可以理解的。
  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子小气,此时此刻,居然还跟姐姐计较,嫌姐姐待自个儿不够温顺。
  是自己小家子气,不懂事,都这个时候了,还一颗心想着这些。
  这般想着,苏樱不觉搅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她如此说服自己,却忽略了一件事实,此时此刻,她背后冷汗津津。
  实则此时此刻,苏樱并不是气,而是怕。
  苏颖身上散发出森森的寒意,流转了几许怒气,竟似散发出一股子极为强大的气场。全然不同平时的温良无害,苏樱在她面前,竟不自禁的生出了惧怕之心。
  而苏颖自己,也是想要加以忍耐,维持住平时那宛如仙子一般温良无害的姿容。
  然而饶是她素来坚韧,此刻胸中怒意也是不可遏制,难以消除。
  耳边却也是听着苏樱小心翼翼的言语:“今日原本是要看那昭华县主笑话,不知怎么了,却撞见了宣王的无耻勾当。我瞧,便是皇后娘娘也是呆住了。”
  苏颖宛若被泼了一头凉水,给因为灼热怒意烧起来的脑子清醒了些。
  不错,那处是元月砂的罗帐,被灌药的是元月砂的宫婢。
  必定是元月砂设计百里策,可是百里策却将自己给扯了进来。
  闹得自己一身骚。
  元月砂,原来是元月砂这个贱婢!
  她仿若是自己克星,自打自己遇到元月砂便是处处不顺,然而几次接二连三的陷害元月砂,却也是并无用处。
  而如今,元月砂这个贱婢,更毁去了自己清白皓雪的华美。
  元月砂这个贱货,如此下贱,怎么可以让她毁去自己一切?
  自个儿早应该除掉元月砂,她早应该如此的。
  苏颖气得手指头轻轻发抖,嗓音反而是憋得极柔和:“是呀,昭华县主这运气也是极不错的。”
  可是打今日起,元月砂的这份好运气只恐也是没有了。
  元月砂让自个儿华美的裙摆染上泥污,那么自己呢,可是要生生将元月砂按在了泥污之中。
  她会将元月砂一片片血肉生生撕碎,将元月砂骨头一寸寸的打断。
  要让元月砂血肉尽毁,和入那泥土之中,任着自个儿狠辣践踏。
  夜凉若水,折腾了整整一天,周皇后方才是昏昏沉沉,就此回宫。
  她原本染了风寒,身子已然是有些个不利索了。
  如今又一番折腾,云里雾里,却也是令周皇后这病更严重了些。
  周皇后脸蛋之上涂抹了脂粉,却也是掩不住脸颊唇瓣所透出的淡淡病色。她原本娇艳如牡丹花儿一般的容貌,如今却也是情不自禁的,添了几许淡淡的憔悴。
  周皇后情不自禁的将手帕凑到了唇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一股子酸苦的滋味,却也是顿时浮上了周皇后的心头。
  今日之事,既让周皇后有些说不出的失望,又让周皇后极为茫然的。
  她就是不明白了,明明好好的算计了元月砂,怎么就变成了苏颖。如今那莫名其妙的杜清姿死了,白淑也死了,百里策倒是因此获罪,被软禁于家中。
  自个儿一番算计,故意设计那么多人都到了,不就是为了让人去瞧元月砂的丑态?
  可惜,元月砂的丑态还未曾见到,倒是让百里策的那些烂事给倒腾出来。
  百里策便是再多烂事,也是与她无甚关系的。
  周皇后眼底,除了恼恨,还有股子说不出的迷茫。
  元月砂不过是南府郡出身的贱丫头,从前自个儿并没有认认真真的对付她,方才让元月砂折腾到如今这个地步。便算是周氏死了,周皇后也没有当真能瞧得上这个女人。元月砂不过是有些个小聪明,是范夫人自个儿蠢了,才让元月砂这样子算计了去。
  她原本以为,只需要自个稍稍认真,动动手指头,便是能让元月砂粉身碎骨。
  可是如今,元月砂莫名其妙的,居然又是安然无恙,什么事儿都没有的。
  想到了这儿,周皇后的恼意也是更加浓郁了几分。
  不会的,元月砂那乡下丫头,何等卑贱,凭什么逃出自个儿的一番算计?她不过是运气好了些,可巧撞见百里策那档子丑事,居然脱了身了。
  然而实则,若等下一次,也未必便有这等极好的运气。
  周皇后甚至禁不住想,可是因为这次用了那月意公主百里雪,故而沾染了晦气,乃至于竟似有些处处不顺。
  这丫头,自从她出生,便是十分晦气,什么都是不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出生时候的晦气,让自己也是沾染了不顺。
  好好的计划,便是生生搅和了。
  不过周皇后心里虽然埋怨,到底不是那等意气用事之人。
  百里雪这丫头,手段狠辣,又肯做些个下作狠毒的事情,一些个极阴损的事儿,这不得宠的公主也肯沾手去做。
  百里雪虽然晦气,可是哪里能再找个这样子能干脏活的妙人儿。
  周皇后心里冷哼一声,抓住了手帕,随意轻轻拂了裙摆两下。
  她身为皇后,一身衣衫却也是极精巧华贵,这一套衣衫刺绣精致,上面还点缀了几颗珍珠宝石。单单一件衣衫,也是足以彰显周皇后为人行事之矜贵。
  周皇后手掌抖抖,仿佛也是拂去那原本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如此身份,如此地位,如此矜贵,有些脏事,自然是不必让自己那双矜贵的手亲自去做。
  自然有些下贱胚子,有求于自己,替自个儿做些个她不屑做的脏事。
  而她自个儿,仍然是清贵高华,极为动人,干干净净点尘不染。
  想到了这儿,周皇后伸出手,轻轻的转了转手指上的指甲套。
  周皇后回到了自个儿的寝宫,宫女送上来一盅炖煮好了燕窝汤。
  周皇后随口喝了一口燕窝汤水,润了润嗓子。
  她松了了松面色,脸孔沉了沉:“瑶黄那丫头,唤她来,我有许多话儿要问。”
  说到底,都是这个瑶黄,若非瑶黄口口声声,说元月砂那儿有了这样子的动静。
  这区区宫婢,没闹腾清楚,便是在自个儿这里做戏,闹得个没脸。
  况且瑶黄究竟是心里面不仔细,还是因为别的缘故,周皇后那心里面却也是有些疙瘩。
  说不准,也不是瑶黄粗心,而是这死丫头有了别的什么心思。
  周皇后那面色,顿时不觉沉了沉。
  她自然也是须得审问清楚,况且自己今日一肚子的火气,如今闷到了肚子里面,总是要闹腾清楚些个。
  秦嬷嬷却不觉面有难色:“这个奴婢,今日,今日竟不知去了哪里。回宫时候,便已经寻不着她了。我正欲回皇后这桩事情,奴婢也是觉得这桩事情,好生不寻常。只恐怕,只恐怕——”
  周皇后眼中怒火越浓,连那燕窝汤水都是吃不下去了。
  只恐怕今日算计不遂,不是元月砂运气好,而是这瑶黄不够忠心。
  然则元月砂不过是区区的乡下丫头,就算是有些个小聪慧,那手也是伸不到自个儿的跟前。
  瑶黄也算是贴身侍候周皇后了,怎么元月砂居然就勾搭上了?
  莫非,元月砂背后还另外有个厉害些的靠山?
  周皇后那内心之中,却也顿生狐疑。
  豫王倒是十分器重元月砂,待这娇美女郎,格外的与众不同。可难道是百里炎支持元月砂,和自己这个皇后过不去?
  周皇后心里旋即也是断然否认,不会的,绝不会的。
  百里炎纵然不似从前那般,需要周家的阻力了。然而周家和百里炎,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百里炎原本没必要,因为区区一个元月砂,就跟周家不对付了去。
  周皇后这般心思纷乱盘算着,却听着内侍通禀,只说宣德帝来了自个儿的寝宫。
  这倒是不觉惹得周皇后惊了惊,她不觉盈盈起身,娇声软语:“臣妾见过陛下。”
  却又担心人在病重,姿容不美,惹得宣德帝失望。
  这般想着,周皇后脸颊之上堆起了盈盈笑容,那笑容也是极好看,令人不自禁的一阵子的身心舒坦。
  然而宣德帝的眼神却忽而有些幽深,言语倒是温柔和气:“皇后身在病中,我也是担切,如今也是不免来瞧你一眼,不知晓你身子如何了。”
  宣德帝如今眼神之中的异样,周皇后却未曾察觉。她听着宣德帝言语之中的宠爱之意,顿时也是垂下了头去,双颊不自禁的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娇红:“陛下对臣妾的宠爱,臣妾何尝不是刻骨铭心,如今更是受宠若惊。陛下日理万机,想不到连我这区区的风寒,都是能搅得陛下垂顾。陛下是天子,臣妾又是何德何能,竟然是能让你如此的顾惜爱惜?”
  而宣德帝却也是不觉伸出手,握住了周皇后的手掌:“皇后是六宫之主,更是一国之母,你生病之事,又怎么会是小事?这不但是一桩大事,更是十分要紧之事。”
  说到了这儿,宣德帝却也是禁不住话锋一转:“今日之事,朕总是觉得,有些个突兀离奇。这其中,似乎总有些个古怪之处。试问宣王,怎会现身于那昭华县主罗帐之中,又怎么如此糊涂,杀死了婢女白淑。皇后,你素来聪慧,不如为朕分忧,替我想一想,究竟是何缘由?”
  而周皇后却也是知晓,宣德帝虽然可谓是性子凉薄,又有几分优柔寡断,却也并非愚笨。相反,宣德帝那隐忍之下,还有股子说不出的聪慧。
  如今宣德帝察觉其中异样,周皇后也是并不觉得如何的奇怪。
  周皇后心念流转,倘若一切均是元月砂算计,那么陛下生疑,若是查了查,查到了元月砂身上。那么元月砂这个昭华县主,那也是必死无疑,再无那翻身之机。
  何不借此机会,进些言语,反将元月砂一军?
  “臣妾也觉得,此事必有蹊跷。这宣王平时虽然风流,可似乎也并非如此荒唐,要拉着苏颖寻欢,乃至于亲手杀人的疯狂之徒。他只要不傻,便必定也是能知晓,做出这等无耻之事,陛下必定也是不会轻轻饶了去。而他,也是绝无活命之机。况且那杜清姿忽而指证弑父之事,更好似刻意安排,有人精心布局。”
  说到了这儿,周皇后也是不觉轻轻的拢起了眉头。
  是了,这桩事情本来就有诸多古怪,分明也是被人生生算计了去。
  宣德帝微笑:“皇后果真是极为聪慧,居然能从中瞧出了许多破绽。朕倒是有个解释,不知皇后可觉得这番推论,可还合情合理。”
  宣德帝虽然面上带着笑容,可是那一双眼眸之中,却也是禁不住点燃了浓浓的怒火。而那含笑说的几句话,却也是蕴含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周皇后本来就心思细腻,而如今更不觉一阵子的愕然。
  她抬起头来,面颊之上不自禁的流转了几许的惊讶之色。
  宣德帝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周皇后的脸颊。
  他微微有些恍惚,记得自己第一次抚摸上眼前脸蛋时候,周皇后才十六岁。她刚刚入宫,虽然很聪慧,却总不免有些怯生生的,竟还有几分清纯如水的味道。
  如今初入宫时候的清纯自然也是寻不到了,然而周皇后也是正值盛年,仍然是皮肤细腻,娇艳无双。纵然如今生病了,可那也是个病美人,十分可人。
  可是自己这双手,却有几分皱褶,显得没那么年轻。
  宣德帝不觉想起了百里策,人到中年,却仍然是风流不减了,颇具魅力。
  是了,百里策好色,自然是深谙讨好女子的种种手腕。可惜这些手腕,却也是用到了些个原本不应该动的人身上。
  宣德帝容色变幻,蓦然顿住了手,忽而手一扬,啪的一巴掌狠狠的抽打在周皇后的脸颊之上。
  伴随清脆的巴掌声,周皇后也是被生生的抽打在地,面颊之上顿时也是浮起了五指红痕。
  宣德帝这一巴掌,可是并没有留手,更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味道。
  反而这一巴掌,却也是抽打得极为狠辣,甚至生生将周皇后抽到在地。
  而周皇后那脸颊一阵子剧痛传来,甚至痛得有些麻木。
  然而*上的痛楚,却并非最让周皇后惊心的。此时此刻,周皇后内心的恐惧,远远就胜过了内心之中的痛楚。
  她死死的咬紧了牙关,眼底也是不自禁的流转一股子淡淡的恐惧。
  毕竟自打自个儿做了皇后,她岁数小,人又够聪明,宣德帝一向对她也是宠爱有加。
  宣德帝没有生过她的气,更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人前人后,更是全了周皇后的脸面。
  可是如今,宣德帝不但动手了,还是当着自己那些个下人面。
  她堂堂一个皇后,人前受这档子掌掴之辱,简直是没脸见人,更是不知晓如何的自处。
  周皇后一时之间,却也是禁不住泪水盈眶。
  饶是如此,却也是不敢流转半点怨怼之色,只不觉颤声说道:“陛下,陛下,臣妾必定做错了什么,求陛下明示。”
  宣德帝容色阴晴不定,蓦然狠狠说道:“别的人都退下吧。”
  周皇后身边侍候的人也是看得呆住了,如今闻言,更是不觉吃了一惊,旋即也是纷纷的退下去了。
  只不过她们一个个的,内心之中都是禁不住流转了缕缕的狐疑。那就是为什么,宣德帝要对周皇后动手。陛下对皇后一向是十分宠爱,这可当真是不可思议。
  待他们离去,此处也就只剩下宣德帝和周皇后两个人。
  宣德帝却也是不觉冷冷说道:“皇后年幼,就算犯下了什么罪过,也许我也应当宽容大量。可是朕又怎么能想得到,皇后居然会如此水性,做出了此等不贞之事。”
  周皇后如遭雷击,却也是一阵子的震惊惶恐,旋即却也是禁不住颤声言语:“陛下,陛下,你究竟是听谁说的?究竟是什么人胡言乱语,诋毁臣妾。陛下为何要听信别人,误了臣妾这一片碧血丹心?”
  “你碧血丹心,你若贞洁自持,那也是绝不会如此的糊涂,居然与百里策私通。不错,今日之事是十分古怪,可是这种种的古怪,便是源于你这个不知羞耻的皇后,居然是与百里策搅和在一起,和这个轻浮浪子,如此私通。百里策为什么居然会在昭华县主罗帐之中?这只因为你这个皇后,居然是恬不知耻邀约百里策相见!”
  说到了这儿,宣德帝随手一扔,将那封邀约的书信扔在了周皇后跟前。
  而宣德帝一双眸子,更是禁不住流转了浓浓的恨意。
  周皇后心中一颤,这封书信不是百里雪写的,没有留下姓名和落款,引诱百里策来元月砂罗帐之中?
  上面字句,周皇后也是瞧过了一遍了,也是没曾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些字句,周皇后瞧着也是眼熟。
  是了,是百里策随身携带,然后又落在了罗帐之中。
  宣德帝心细,让人搜查,而这玩意儿却也是居然被生生给搜出来了。
  可是这些和自己又有什么?周皇后怎么都想不通,怎么就成了自己跟百里策私通了?
  耳边却也是听着宣德帝冷冷言语:“皇后不会连自己的字,都是不认得了吧。”
  周皇后如遭雷击,顿时将这封书信抓起来。
  她这才瞧清楚,这根本不是百里雪亲手写的那封。
  虽然信的内容是一样的,可是字迹,那字迹,却分明与自己笔迹一般无二,并无什么差别。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
  周皇后脱口而出:“这封信,并非臣妾写的。臣妾,臣妾怎么会写这种东西?”
  这封信,是被人换过了,一样的内容,却换成了自己的笔迹。
  她当然也是并不知晓,百里聂瞧过了这封书信,随手誊写了一封,又让人继续给百里策送过去。
  宣德帝的嗓音之中,却也是禁不住蕴含了浓浓的讥讽:“皇后说笑了,朕认得你的笔迹,甚至上面沾染的香料,也是属于皇后你的。”
  周皇后这才注意到,这封信还染了香。
  该死,那算计之人还当真是小心,居然连这细微之处的细节,都是做得极为细心。
  她那一颗心,蓦然不断的往下沉下去了。
  周皇后也是隐隐察觉到了,自己落入了一个极为可怕的阴谋之中。
  而这样子的阴谋,令自己浑身发寒,甚至极为可怕阴险。
  宣德帝伸出了手指,轻轻蹭了周皇后的脸颊,周皇后不敢躲,却也是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周皇后忽而哭诉:“陛下,陛下,臣妾都是冤枉的。”
  宣德帝却禁不住嗤笑:“皇后仍然是如此的美丽,可是朕呢,却已经是老了,不似那些个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皇后也是春心荡漾,恬不知耻。”
  周皇后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她忍不住挪动了膝盖,颤声言语:“陛下,我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呀。难道区区书信,便可让我万劫不复不成?啊,这封书信,必定是有人伪造,其中目的,便是为了让陛下厌弃于我,不喜欢我了。”
  周皇后泪光涟涟,极是可怜。
  宣德帝却是恍若未闻:“那个白淑,区区宫婢,为什么皇后居然对她如此爱惜有加。一个贱婢,你送了金银,甚至关照了她的家里面?皇后可别说,你没有收买白淑,朕不会相信,一点儿都不会相信,你不要将朕,当做了傻子。朕的密卫,都是查过的。只不过,在这之前,朕没想到皇后收买一个宫婢,是为了如此妙用。”
  周皇后无法解释,她是为了算计元月砂,才将白淑拉拢在手中,又赠首饰,又加以要挟。
  如此威逼利诱,白淑自然不会不从。
  可是如今,这些话儿也是说不出口。
  “你收买了白淑,然后再挑个借口放她出宫。其中目的,就是为了让白淑为你牵线,好安排你和百里策私通。白淑服侍元月砂,故而将这偷情之所,安排在元月砂的罗帐之中。可惜,居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若非我爱惜于你,特意探望,使得你不能幽会。只恐皇后已然前去偷情。若非昭华县主惊马,她的罗帐也不会有人打搅。还有那个瑶黄,那个宫婢怎么就不见了?皇后灭口手段当真厉害,那丫头连宫都回不了,就被人给灭口了。当真可怜啊!可你堂堂皇后,便无一点仁慈心思?”
  “百里策之所以如此大胆妄为,就是为了替你遮丑。他杀死白淑,又想强占苏颖,必定是为了遮掩此事。区区臣子,居然胆敢觊觎皇后,简直是不知死活!”
  宣德帝一双眸子喷出了浓浓的怒火,任何一个男人,眼见自己的娇妻居然是私通年轻男子,他总是难以维持自己的理智的。
  周皇后简直有口难言,书信被换,收买白淑,瑶黄失踪。如此种种,居然是如此巧合。
  这是什么人,当真是好狠辣的心思,好歹毒的手段。一步步布局,甚至利用自己的手段,让她这个皇后娘娘作茧自缚。
  宣德帝蓦然冷笑:“而就在刚才,朕出语试探,皇后还迫不及待为百里策开脱!皇后当真是好重情分,便是这般舍不得你奸夫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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