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思之若狂!(2)

  但自从洪泰帝卧病,时局越发严峻也是不争的事实。尤其这一次,从赵绵泽准备撤换北平布政使和都指挥使的行为来看,他是准备对赵樽有所行动了。将北平府治下的官吏予以更换,换成他自己的人,实际上也是对赵樽在北平府的权力架空。
  不过,不论赵绵泽怎么做,做什么,如今他还是皇帝,只要在制度范围内行事,都是合理的。赵樽在不准备与他真正闹翻之前,都不得不遵旨行事。
  只不过,北平的筹备事宜,也得加快进度了。
  三个人边吃边聊,那酒壶很快便添了几个空的。
  元佑大抵心情烦郁,吃菜少,吃酒却是一盅接一盏,这么约过了一个时辰许,他脸上已是红晕一片,半醉半醒了。
  夏初七正准备差人扶他下去歇着,帘子一动,外间传来了甲一的声音,“爷,红刺有人来找王妃。”
  红刺特战队在赵樽于阴山出事之后,便从形势上解散了。但到了北平,赵樽还是把与夏初七交好的老孟和小二、小六几个丁字旗的人,调换了过来,做了晋王府的护卫军。
  若是大量的重要人员调动,指定惹出麻烦。幸而这几个人的军阶都不高,倒也没有生出多余的事来。
  但他们的军阶虽然不高,到了北平,却受到了夏初七的重用。因为有他们都有“老红刺”的经历,一年前,就成了组成“新红刺”的得力干将。
  尤其是老孟,夏初七很看好他。
  一个从军十几年的老兵油子,有勇有谋,可堪当大任。她把组建的任务与副队长的职务都交给了老孟。她不在的时候,由他带领着这一只新建的红刺特战队,驻扎这漷阴镇的新农村里。
  白日里,他们也与大多数人一样,种田垦荒,只有到了晚上,才偷偷操练特种兵技能。
  不仅老孟几个,整个红刺特战队的人,都是由夏初七亲自挑选的。在这件事上,她很感激赵樽。
  他除了为她提供“人员与资金支持”之外,并不干涉她的行为与训练方式,如此一来,她可以为所欲为,用后现代的军事理念来训练这批人,一年下来,倒也初具规模,虽然特战队人数不多,林林总总不过一千余人,却个个素质过硬,执行能够超强。
  甲一得令出去了。
  很快,一个瘦小个子的校尉便打了帘子进来。
  他正是丁字旗的小二。入得内间,他左右看了看,先向赵樽和元佑分别行一个揖礼,问了安,又突地挺直腰板,朝夏初七行一个标准的军礼。
  “队长好!”
  从古人的揖礼转换到现代军队的“军礼”,他身上的甲胄和动作看上去都有些滑稽。但夏初七瞧他一眼,却极是满意,愉快地向他招了招手,把圆桌上一直没有人动的鸡腿包了,递给他。
  “拿去加餐!”
  “谢队长!”小二乐着,又是鞠躬,又是敬礼,“听说小公爷从山海关过来了,老孟就差了我过来看看……”
  看她猴儿精似的,夏初七飞快地瞥一眼半醉的元佑。
  “老孟呢?他咋没来?”
  “老孟家的小崽子今儿差点淹河里了,他婆娘骂他不着家,不管孩儿,闹得厉害……这会子估计在家里跪搓衣板呢。”小二嘿嘿笑着,冲楚七挤了挤眼睛,终是面带垂涎地看向了元佑放在桌边的新式火铳。
  “队长,这玩意儿,可是给咱的?”
  夏初七给他一个“没出息”的眼神儿。
  “就这样的破烂儿,就把你迷住了?”
  元佑一听,打了个酒嗝,不乐意了。
  “表妹,不带这么损人的。”
  夏初七轻笑一声,瞥了一眼赵樽不带情绪的脸,唇角弯弯地对小二道,“有了好东西,哪一次不是优先派发给你们的?昨儿爷可说了,护卫营的兄弟都有意见了,说我搞裙带关系,给爷吹枕边风,区别对待。所以啊,你们得给我争气点。”
  “是,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小二挺直腰板,又一次冲她敬了个军礼,接着眨巴下眼睛,拿起鸡腿和那一支新式火铳便跑得没了影儿。
  夏初七摇摇头,夹起桌上的一块藕片,叹道,“这些混蛋,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拿了东西,谢都不道一句就跑了。没上没下啊。”
  她话一说完,就挨了赵樽的白眼。
  “这不都是你教的么?”
  夏初七嘿嘿一乐,但笑不语。
  这“没上没下”,确实是红刺特战队特有的“规矩”。
  在夏初七的带领之下,受她影响,虽然特战队里的人都严格执行命令,但在尊卑上面,明显比起其他的护卫行营要松散得多。他们平素见了上级长官,也不必下跪,也不必卑躬屈膝,成了完全的平等关系。
  对此,赵樽曾有无数的担忧。但是她执意如此,他也就作罢了。只要是红刺特战队里的事儿,不管大事小事,他都由着她去折腾。因为她虽然嘴里不说,他却隐隐可以感觉得到,这个特战队对她的意义似乎不同,兴许便是来自她说的那一个世界的某种念想。
  事日长了,他甚至也受了她的影响,觉得没有了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她与下属之间的关系分明多了真正的亲切,而不是惧怕。
  他两个对“没上没下”没有意见,元小公爷夹一筷子菜入了嘴,却是轻轻嗤了一声,“表妹,你就甭说别人了。为了研制这火统,小爷没日没夜,又出力又劳心,怎地你也不谢我一声?”
  夏初七翻个白眼儿,看着他,执勤地夹菜。
  “亲兄妹,别计较这么多。”
  “亲兄妹,那来抱一下?”
  “……”
  “下次不给小爷抱,就不给火器了。”
  元佑今儿吃了不少酒,却并未真醉。他斩钉截铁的说着,看上去特认真,实则也只是为了隔应那个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晋王爷。
  他苦,见不得人家不苦。
  可赵樽没膈应到,夏初七却斜下了唇,无赖地耍上了滑,“不研究火器,你不也没得乐趣么?所以我们是彼此受益,互得好处。小公爷您啦,就尽量地发挥余热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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