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考题!(1)

  “卑职职责在身,侯爷莫要为难。”
  焦玉不说其他,只有这一句话。
  “如果老子不肯呢?”陈大牛原就是一个直性子的人,真刀真枪与人打惯了,心眼子便不如旁人那么细。他越是不愿意让焦玉去搜查,焦玉心里的疑惑便越甚。他是赵绵泽的首卫,为人素来机敏,闻言上前一步,试探性寒了声音。
  “那侯爷就不要怪卑职僭越了……”
  “你要做甚?”陈大牛恼道。
  “搜!”焦玉不再理会他,挥手便要让蜂拥上来的禁卫军入酒肆内搜查。可这时,酒肆里却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谁要搜本宫的酒肆?”
  那一道声音清脆缓慢,却字字有力。焦玉微微一愕,循声望去,只见过来的女子高云鬓,轻罗衣,金步摇一步一晃,极是贵气端庄。自打焦玉跟在赵绵泽身边起,便与赵如娜多有接触,对她更有素来仰慕之情,见状目光微微一闪,带头跪了下去。
  “卑职恭请长公主殿下金安。”
  赵如娜并不喊他“免礼”,只冷冷一笑。
  别看她在陈大牛面前像一只温顺的兔子,在定安侯府里甚至会还被他嫂子找事儿欺负,可那是她给陈大牛面子,到了外面,该摆威风的时候,她也是一个极有皇家体面的女子。
  一步一步走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焦玉等人。
  “本宫闲极无聊,才与侯爷开了这酒肆。平常本宫也吃自家的酒,怎未听闻有假酒一说?如今皇祖母大行,天下举哀,本宫也正要离去服丧。没有想到,你等不在宫中为她老人家守孝,竟出宫搜查到本宫头上了。”
  “卑职不敢!”
  焦玉头上一圈一圈泛着冷。
  赵如娜只当未见他的窘迫,再一次冷笑,“本宫知道,你也是职责所在。这样好了,焦侍卫长,我亲自带你进去查假酒。你指一坛,本宫便喝一坛。看哪一坛青州酒会吃死人,如何?”
  这一席话夹枪带棒,她的声音虽然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每一个字都如同针刺,终是阻止了焦玉的脚步。
  “长公主息怒!卑职等这便离去——”
  一阵吆喝声和马蹄声过后,如花酒肆又一次安静了下来。眼看一场危机被赵如娜三言两句给解决了,陈大牛吁了一口气,紧紧搂住了她。
  “菁华,多亏有你。”
  赵如娜微微一笑,靠着他高大的身躯,立马又变成了温驯的小猫,再无长公主的威风了。
  “你啊!有时候就是……”
  她顿住不说,他却是一笑,“如何?”
  “太直——”
  嘿嘿一乐,陈大牛拥住她的肩膀,声音好不爱怜,“媳妇儿又夸俺了。走吧,回去抱了孩儿,俺们回家去。”
  他二人从前头急匆匆往后院而去。
  可还未靠近,便嗅到空气里隐隐的血腥气息。陈大牛习惯了战场,更是习惯了鲜血,只蹙了蹙鼻子,面色顿时一变。
  “不好!”
  他嘶吼一声,放开赵如娜,大步往里冲去。
  只见原本隐蔽的酒窖大门洞开着,原本在此处设置的暗哨也被人挑了,那些埋伏在外面的暗卫,死了一地,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但却无声无息,就像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一般。
  “周顺!”
  陈大牛心脏骤然一紧,大喊一声,飞奔过去,扑入了酒窖。只听得“咚”一声,酒窖的门口,周顺倒在了血泊之中,倒在了他的面前,他满头满身都是鲜血,看见陈大牛过来,手指微微抬了抬,可张开的嘴巴还没有发出声音,手便垂了下去。
  “周顺——!”
  陈大牛大吼一声,可他却不会再回答。
  他变成了一具尸体,变成了一个再也不会说话的尸体。这个跟在他身边许多年的侍卫,跟随他走南闯北,从未言过苦,从未失过手,但他就这般突然的、诡异的失去了他年轻的生命。
  到底是谁干的?
  陈大牛顺了一口气从周顺身上跨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都在发软,虚得几乎不能抬步,脊背上的冷汗汩汩而来,早已湿透了衣裳。
  “小郡主——”
  他“咚咚”几个箭步冲下酒窖。
  明知不会有人回答,他还是喊了。可先前他们几个还在说笑的地方,只有奶娘死在血泊之中。
  竹笥没有了,竹笥里熟睡的孩儿也没有了。
  短短的时间里,周顺和布置在酒窖里的一众暗卫都死了,赵樽与楚七的小郡主不见了。这样无声无息地做下这等惊心动魄的大事,又岂是常人所为?
  “殿下……”
  陈大牛脑子轰鸣,想不出个究竟,悲鸣一声,双膝“嗵”一声跪在了酒窖里,垂下的脑袋,几乎着地。
  这是赵如娜第一次见他这样。
  与他夫妻两年,不说十足了解,也是八九不离十。陈大牛在她的脑子里,就是坚毅的、硬气的、不知疲惫的、充满了斗志的,不管经历什么样的事情,他从无这一刻这般沮丧、无助,惶恐不安。她知道,他的忠诚与善良,不允许他犯下这样的错,不允许他就这样弄丢了赵樽的女儿。
  有时候,歉疚可以杀死一个人。
  尤其是陈大牛这样的人。
  赵如娜拖着脚步,眼皮动了几下,心绪浮动起来,捂了捂“噗噗”跳动的心脏,她走过去,轻轻蹲在他的身边。
  “侯爷,你无须自责。”
  陈大牛摇了摇头,目光幽暗。
  “俺太傻了!都是俺!”
  “不是这样!”赵如娜纤手抬起,落在他结实的肩膀上,揉了揉,又像个一怜惜孩子的母亲一般,把他高大的身躯往怀里揽了揽,方才温声道:“此事与你没有干系,若一定要说有错,那也是错在妾身。原本十九皇叔对孩子有他的安排,是我说服了他要带回定安侯府,这才出了这样的事儿……”
  “媳妇儿……”陈大牛沉浸在愧疚之中,原是难受得紧,但听见赵如娜哽咽的声音,想到她的痛楚,暗下的眸子迅速亮开,他反手揽住赵如娜的腰,把她圈过来,瞄了一眼她红通通的眼睛,抬起袖子为她拭了拭,“都是俺不好,俺没本事,与你何忧?你不要自责,殿下那边儿,俺这便去请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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