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因为在意,所以残忍(1)

  “不要急!我夏廷德的儿子,要纳一个草原蛮荒之女,是他们的福分,竟然还敢拒绝?等着瞧吧,总有一天,他们会求着把姑娘送上门来,求着你要她,求着你爹我赏他们一口饭吃。”
  兀良罕的来使走了。
  那天晚上漠北大营的士兵们饱餐了一顿。
  篝火宴,烤羊肉,马奶酒,这样好的吃食,已经好长日子没有了。
  人活着,就图个吃喝。
  吃饱喝足,人的精神也倍儿爽。
  但是去阴山的计划,却因粮草被夏廷德抢了先,得从长计议。
  赵樽若从漠北十二部手中抢回粮草,那是天经地义,如今粮草落入夏廷德的手里,再夺回来就不能用明抢的了。不过,夏廷德没有急着去打山海关,而是偷偷摸入了阴山,去劫回粮草,这行为实在匪夷所思。
  夏初七打了个饱嗝出帐去消食时,还在想这个问题。
  远处的篝火极旺,火花中将士们还在欢声笑语。
  她慢慢踱着步,考虑着,越走越远,甲一突然鬼似的出现在她的身边,“你去哪里?”
  夏初七服了这个机器人了,白他一眼,“尿尿。”
  这个回答,实在太“冻人”,甲一冷在了当场。
  瞥着他生硬的脸,夏初七颇为叹息,“你整天跟着我,你不累,也让我沉醉了……甲一,甲老板,我总担心,我半夜踢被子打呼噜的时候,我换衣沐浴的时候,或者我和晋王殿下亲热的时候,是不是都被你瞧去了?”
  她这样说,正常人得窘迫吧?
  可甲一没有表情的摇了摇头。
  夏初七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现在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啊,好好培养一点屌丝气质,不要整天这样酷。”说罢,她飞快地跑开,想要尿遁。
  不得不说,她真服了这些隐卫了。听上去他们是很诗情画意的一个职业,感觉好像很跩。可实际上,谁的身边要跟了一个,或者是无数个,那真的活得够呛,让人气都没处气。
  “喂!你站住。”她走几步回头,发现甲一还在身后,叉起了腰。
  “何事吩咐?”他像个复读机。
  “我是去尿尿,哥们儿!”她强调。
  “放心,我不会看。”
  “你……够了!好不?”
  “殿下说,寸步不离。”甲一很认真。
  耷拉下脑袋,夏初七倒抽一口气,又才抬起头来,定定看他片刻,突然调头往回头,“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找赵十九,再这样我要疯了!”
  甲一默默跟着,也不反驳。
  她还没有走到赵樽的营帐,就见那位爷大步走了过来。
  “阿七,你来得正好。”
  夏初七没什么好脸色,“怎么了?良心发现?”
  赵樽眉头微跳,看了甲一一眼,摆了摆手,然后放软了声音,“有人找你。”
  “去!这破地方,谁会来找我?”
  “去看看就知道了,帐里,我还有事,先走。”
  赵樽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说走就走,等她反应过来,那厮只剩一个背影了,而她的身边,不知何时,又立了一个“机器人”甲一。
  他看着她,语气无辜,“殿下没有命令我离开你。”
  “你就不能去陪他?他长得比我帅!”
  “不能。”
  她苦了,“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咋这般熟悉?”
  听她又问这句话,甲一闭了嘴,“……”
  夏初七苦着脸,沉默着回营帐。
  帐里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腰上系了一柄长剑,一身的青衣直身极是朴素,却也让她穿了一个玉树临风,样子极是清瘦俊朗。只是,等她听到声音转头时,夏初七才发现她的脸,比一年多前还要白,白得几乎没有了血色。
  “阿七,我总算找到你了。”
  夏初七认识李邈有两年了。
  虽然这次分离的时间较久,但先前二人相处的时日不短,曾经还形影不离过,算是极为熟悉了。但她从未见过李邈这样的表情。失措,忧伤,紧张,惶惑,几种情绪都不太多,也不明显,却足够让她原就苍白的脸,变成一个悲剧的调色盘。
  “天降红雪了?你可从来没有对我这样紧张过,千里迢迢寻到漠北了,老实说,是不是想我了?”
  她撞了一下李邈的肩膀,脸上带着笑,是为安慰李邈。
  可李邈动了动嘴皮,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投向了她背后僵硬得像块石头的甲一,似是不太方便开口。夏初七了然,回过头去,咳嗽一声,挑高眉头瞪向甲一。
  “甲老板,能否请你回避片刻,外面等候?”
  甲一没有看她,那一双探照灯似的视线犀利地从李邈的面孔上,慢慢移到了她两个紧握的手上,然后又移到夏初七的脸上,站直了身子。
  “殿下说寸步不离。”
  “……”
  这句话一天说无数次,他就不累吗?
  夏初七瘪了瘪嘴巴,突然从他古怪的表情上察觉出了一点旁的情绪来。李邈身着男装,她自己虽然也是男装,可甲一却晓得她是一个女人,他该不会以为她……
  暗自一乐,她含情脉脉的对李邈笑了笑,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机器人”,笑道:“赶紧去向殿下汇报,我与旁的男人在帐中亲热。”
  说着,趁着甲一僵硬了脸,她直接撑住他的双臂,用力把他往帐外推。甲一狐疑的看着她,虽是极不情愿,可当他的双脚出了帐门,终是没有再进来。
  “清净了。”
  夏初七长长松了一口气,为李邈倒了一盅水,拉她一起坐下,这才盯着她一双满是红云的眼睛,担忧地问,“到底发生啥事了,看把你着急成这样?”
  李邈端了端水,迟疑一下又放回案几上,没有喝,却狠狠咽了咽唾沫,与她说话时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落寞,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焦灼。
  “阿七,还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讲过的那个人?”
  “哪个人?”
  夏初七挑眉,李邈被噎住,终是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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