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上善若水,大爱无言(2)

  “本座……失足……跌落……与你何干?”
  失足跌落?看着他唇上被鲜血染得越发妖艳的笑意,夏初七像是松了一口气,也笑了,“失足跌落,不幸中了飞箭……大都督,你要是因此身亡,这个死法得算是千古奇冤了。”
  说罢她不再看他,迅速起身跑出了葫芦口,走到了骑在马上正观察战场形势的赵樽身边儿,焦急地问了一句。
  “赵十九,你没事吧?”
  “无事。”赵樽看了她一眼,“东方青玄如何?”
  想到东方青玄的伤,夏初七语速加快,“必须马上手术……就是,必须拔箭止血,要不然他支撑不了多久。赵十九,建平还要多久打得下来?必须得找地方找药做手术,我怕他撑不了多久。”
  赵樽看了看山头的火把,蹙了蹙眉头。
  “半个时辰行不行?”
  目光一凝,夏初七点头。
  “好。我先去附近山上找点草药,做紧急救治。”
  时间来不及,夏初七没有与他说太多,光线太黑暗,赵樽衣裳颜色太深,她也没有发现他手腕上汩汩的鲜血,只道了一句“注意安全”就转头跑远了。赵樽执了马缰绳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手上佩剑一紧,放沉了声音。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拿下建平。”
  “是!殿下。”
  大晏将士虽是远道而来,但在大宁轻松打了一场胜仗,这个时候正是士气如虹,而北狄军在大宁失守,建平又岌岌可危,加上被偷袭,被暗算,心生退意,败相明显。
  世上最好打的队伍,便是撤退时的队伍。
  赵樽面色冷沉,眸如鹰隼,迅速打马冲在前面,指挥若定。他身上没有长兵器,可一支剑却舞得惊若游龙,削人如泥。“扑”一声,一个北狄将军被他穿胸而过,双目圆瞪地看着他,然后倒下马去。
  他冷冷抽剑,手腕却微微一颤。
  尾随他身边的陈景,飞快冲过来,“殿下,你的手!”
  知道他要说什么,赵樽却面无表情,“小伤,算不得什么。”
  陈景眉心蹙了一下,望向四周密密麻麻的人,低低道:“不行。殿下,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你不能再……”
  “都说了不碍事!”
  赵樽冷漠的声音拔高了,里面隐隐含了一些莫名的怒气。陈景一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低低“哎”了一声,策马向前迎向了敌人,在山呼海啸般的杀戮声里,没有再去看赵樽的脸色。
  对他来说,这确实是小伤。
  由北到南打了这么多年仗,陈景又如何不知,他身上的伤不计其数,比起数次命悬一线的重伤来说,那确实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可陈景却觉得,这伤没在他的手腕,而在他的心上。
  战争还在继续——
  不管是北狄军还是大晏军,对山林作战都很熟悉。只不过,如今角色互换,北狄退,大晏追,一片片的火光映亮了天际,很快队伍就过了茂密的丛林。
  弓弩、箭矢、刀光、剑影,鲜血伴着嘶吼,马蹄踩踏着残缺的肢体,血水渗入地上泡软了泥土,成千上万的将士挥舞着战刀,身影来回交错在夜色下。尽管北狄如今处于下风,但在哈萨尔的组织下,仍在顽强抵抗。但圈子越缩越小,哈萨尔身边的侍卫,有几个人已然阵亡。
  “哈哈!”
  山林里,传来哈萨尔激荡的大笑。
  “晋王殿下,建平见。”
  哈萨尔准备退守建平了,赵樽面色一沉,缓缓眯起眼睛,攥紧了手上滴血的剑柄,冷静的分析完利弊,想到答应夏初七的半个时辰,冷了声音。
  “截住他,不许他入建平城。”
  “截住他!截住北狄太子——”
  无数的马蹄声在夜色里“嘚嘚”响过,扣人心弦,冷冷的寒风刮过来,让汗湿的身体哆嗦生寒。大晏军迅速推进拦截,赵樽在北狄人漫天狂飞的箭雨里冲在了前面。
  “太子殿下,过不去建平了!”
  “太子殿下,撤吧!”
  “太子殿下!不能再回建平!”
  高高骑在战马上的哈萨尔,冷冷睨着分散合围的大晏军队,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是回望了一眼赵樽的方向,眼睛眯成了一条冷漠的线。
  “撤!绕过建平城!”
  “殿下!”陈大牛满身是血的从人群中冲了过来,身上战甲泛着夜一样的寒光,他靠近赵樽的马边,嗓门儿老大,“哈萨尔逃了,俺现在就带兵去追。”
  “不必追了!”赵樽冷冷阻止他。
  “为啥?”陈大牛抹了一把脸,终于把他的黑脸也抹上了血。
  “他送给本王一个人情,本王也还他一个人情。”
  “啥意思?俺咋听不懂。”
  陈大牛正了正头上钢盔,一头的雾水,赵樽没有看他,只远远看着火光遍地的建宁城,沉声说:“他未尽全力一搏,把建平城送给了我们。”
  “啊”一声,陈大将军更懵圈了,“为啥?他疯了?”
  “为了给北狄皇帝一个警告。同时,也捞足他去哈拉和林的资本。”说到这里,赵樽深幽的目光里突然浮现起一片苍凉,琢磨不清的苍凉,“若是北狄不再需要他了,他回了哈拉和林,皇帝又如何会放过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哈萨尔是同一种人。
  “兔死狐悲!”
  陈大牛似懂非懂,双眉紧锁。
  “好像有点懂了。可现下咋整?”
  赵樽面如夜色一般冷漠,声音凉得惊了密林里的寒鸦。
  “速度拿下建平!”
  如风领了一行锦衣卫打着火把照亮,夏初七在附近的山上采了几种常见的草药。凤尾草、胜红蓟等都是止血药,而且草药命贱,到处都长有。夏初七采完药,又飞快地爬下斜坡,蹲在东方青玄的面前,察看了一下他的伤势。他的人已经半昏迷过去,神智有些不清楚了。
  草木灰止血只是权宜之计,如今采了草药,她去掉被血黏稠成了一团的草木灰块,蹙了蹙眉头,将草药直接放入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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