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惩罚(2)

  冷哼了一声儿,赵樽眼睛里冷意更甚。
  “为何你要换香?”
  “奴婢……奴婢……”月毓咬着下唇,深深看了赵樽一眼,那眸底似有一浪一流的波涛在翻滚,可出口的声音却无比的平静,“奴婢不知道,奴婢任凭爷的责罚,只是求爷……不要再问奴婢了。”
  这个节奏是……
  她在替哪个人隐瞒?
  会不会太过明显了?
  夏初七懒洋洋地勾了勾唇角,看着跪在地上那个面色苍白,身形憔悴,语气哽咽,却其实半点儿都不曾失态的女人,突地觉得今儿这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正迟疑之间,她听得赵樽的声音淡淡入耳。
  “阿七,你去看看那个香。”
  被他点了名儿,一直看戏的她微微一愕。
  “哦,好。”
  随口答应着,她慢慢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对药物天生敏感,识味辨物这一点,算是她与生俱来的本事了。赵樽为什么叫她去看,也是因为事先知道这一点。默契的冲他眨了下眼睛,夏初七蹲身拿起地上那个小锡匣来,两指根头捻了捻那里的残香粉末,凑到鼻端,嗅了一下。
  怎么回事?她脸色陡然一变。
  晶亮的眸子深了一些,她似是不太敢相信,又重新拿了一点儿锡匣里的粉末来,再一次仔仔细细地辨别了一回。
  这一回,她确定了,却震惊得无以复加。
  “怎么了?”赵樽视线扫了过来,问她。
  不知道该怎么平复此刻的心情,夏初七回过头去,愣愣地看着他,嘴皮儿动了好几次,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说!”赵樽沉了沉嗓子。
  略略思考了一下,夏初七端着那个锡匣走到他的跟前,看着他的眼睛,考虑了,又考虑,才用极小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告诉他。
  “香里的催情药物,是我制的。那次在清岗县收拾东方青玄,便是用的它。”
  赵樽眉梢一跳,眸色深如古井,“你确定?”
  “对,我很确定——”夏初七无奈地将锡匣放在了他面前的炕桌上,又挑了挑眉梢,冲他自嘲地抿唇一笑,“这玩意儿药性很强,不仅吃下去会受不了,便是熏出来的气味儿,也一样会让人中招儿。可是,爷,你相信吗?这个东西,我一直都放在承德院的耳房里,回了京师之后,再没有动过它。”
  赵樽微微一眯眼,盯着她的眼睛,淡然出声儿。
  “爷自然是信你的。”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研制青霉素治疗太子赵柘的梅毒,夏初七每天晚上都住在良医所里。而白日她与李邈基本都去东宫,所以那两间承德院的耳房,都是没有人在的。但是,因为承德院有守卫在,她们从来没有上过锁。不过,如果真是有人进去拿了她的东西,那也很容易查得出来。
  换而言之,要是没有陌生人,那她便是最可疑的人了。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夏初七又气喘吁吁的从承德院赶回了青棠院。
  她的手里,拎了一个空荡荡的小瓷瓶。
  丢在赵樽面前,她无奈的摊了摊手,似笑非笑地弯了下唇角。
  “瓶子还在,里面的药粉没有了。”
  赵樽黑眸一沉,看着她准备答话,不料,边上的青藤丫头突然“呀”了一声,惊得捂住了嘴巴,跌坐在了地上,喃喃道。
  “怎么会?怎么会是它?”
  赵樽眼神儿更冷了几分,“唰”地一下剜到了青藤的脸上。
  “怎么回事?”
  惊慌失措地看着她,青藤肩膀抖动了一下,颇有些为难。可是在赵樽冰雹子一般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还是不得不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回殿下的话,奴婢认识这个药瓶,这药瓶里头的东西,是我与公主去,去承德院里拿回来的……就是上回,上回公主她在殿下您,您的汤里放的那种药……公主不让奴婢说,奴婢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会是这个……”
  青藤的话一入耳,夏初七真真儿惊悚到了。
  赵樽上次被人下了药,到良医所来霍霍她,就是吃的她自己的药?
  可是问题来了,赵梓月她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公主,又怎会知道这个瓷瓶里头装的就是媚丶药?即便上头有字儿,可“逍遥散”几个字,看上去多么上档次有格调,怎么她也不可能随便就联想到媚丶药那事儿上头,还敢随便给她最爱的十九哥哥吃吧?
  到底是谁……挑唆了她?
  一时间,她心里波澜汹涌。
  可赵樽的脸色,却始终淡定得仿若一汪平静的湖面。
  “那剩下的药呢?”
  “药,药在哪儿……”青藤整个人都慌乱了,一张小脸儿比那月毓还要白上几分,搔了搔头发,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飞快地爬起来,走到那个香几面前,拉开下头的一个小抽屉。可是,里头除了赵梓月平时用那些熏春之外,装药粉儿的小瓷瓶儿已经空了。
  “不,怎么可能?”
  青藤自言自语着,又回过头来,一脸的惊恐,“今儿公主在良医所里与驸马争执了几句回来,很是生气,她摔了东西,就让我们通通都滚出去。奴婢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公主说要熏香睡觉,奴婢就想帮她。可公主她不让,她要自己来,难道是……难道是公主……她自己拿错了?”
  天!
  望了望赵樽顿时黑沉的脸,夏初七简直无语凝噎。
  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乌龙事件?
  自个儿给自个儿点了媚药,然后被人给糟蹋了?
  她想,那赵梓月再笨,也不可能连媚药和熏香都分不清楚吧?
  看了看青藤不停颤抖的嘴唇,又看了看赵樽冷冽无波的脸,她慢腾腾的目光,终于望向了一直跪地不起的月毓,将疑惑和不解又给绕了回去。
  “月大姐,就算这些药是我的,就算香是公主自个儿犯傻点的。那么,你能不能说说,为什么要主动换掉那些香?如果你不是心虚的话,又怎么提前就动了手脚?”
  月毓抿了几次唇,看着她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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