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老十九家的人!(6)

  所以,以前那些太医不都被老皇帝宰了灭口吗?
  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夏初七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虽然他与赵绵泽都有一个共通点——都显得温和而仁厚。但是,或许是他的笑容太像大傻子了,让夏初七总觉得他看上去笑得很为真诚一些。
  还有他看她时那个眼神儿,虽然他是病人,还病得极重,却丝毫不见沮丧,不仅如此,身上还有一种乐天知命的从容,实在让她有些唏嘘。
  这样儿的人,若为帝,应是个仁君吧?
  只可惜,竟患上了花柳!
  没与他那个视线再接触,她恭敬地起身作揖。
  “太子殿下,下官这便先去拟方子。”
  刚走两步,不料却听见那赵柘喊了一声,“楚医官等下。”
  夏初七看了他一眼,回来坐定,“太子殿下还有何事吩咐?”
  赵柘看着她,突然向那个黄公公摆了摆手,“你先下去。”
  黄公公一惊,“太子爷……”
  “下去!”
  他人虽然病了,可威严还在,黄冬瓜不敢再吭声儿,鞠着身子就后退着出去了。赵柘转过头来,只是看着她戴了个“口罩”显得有些怪异的样子,好久都没有说话。
  夏初七静静等待着,也没有说话,内室里便是一片静寂。
  “本宫活不了多久了,你却还想来哄本宫开心?”
  他突然说了一句开场白,夏初七想了想,却只是一笑。
  “殿下不要这么说,治愈还是有希望的,只是过程会有一些漫长,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不须说好听的了……”
  “下官真没有。”夏初七说着,顿了顿,目光微微一闪,“殿下,另外还有一个事情,下官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作为医者,又不得不提醒,殿下宫中的女眷,都应该彻查一下,有无感染此症者……”
  她承认,她非常不淡定的想到了继太子妃东方阿木尔。
  可赵柘却无力地摆了摆手,很容易就理解了她的意思,“不必,本宫在发病前,已是许久不碰她们了……”
  不碰女眷还得了病,莫非逛窑子了?
  心里有疑问,可这种话确是不能问出来的……
  不料,那赵柘盯住她,突然颤了下唇角,“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
  夏初七心里一窒,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浅笑。
  “殿下恕罪,下官实在不明白殿下的意思,您,也认识家母?”
  “楚儿,一瞧着你,我便知道了,你如何骗得了我?”
  没有想到这太子爷居然会直接挑明,也不给她半点辩解的机会。眉头微微一挑,夏初七看着他越发无力的手,正思考着怎么回答,他又说,“当年你父的事,本宫也试图阻止,只可惜,当时正奉皇命在西安府巡视,未及赶回京,便已然事发……”
  难不成他与夏楚的爹交情挺好?
  只是,不管如果,夏初七也不可能现在承认自己的身份。
  “太子殿下说的可是魏国公府的七小姐?此事说来话长,下官的确不是她,先前长孙殿下也曾有过怀疑……”
  “绵泽?”
  “是,正是长孙殿下。”
  呵了一下,他有些喘,“你是不是姓夏?名讳单单一个楚字,取自《诗经》,楚楚者茨,言抽其棘。楚者,貌也……”
  楚楚者茨,茨以生草?所以,夏楚又改成了夏草?
  “可是,太子殿下,这真是一个误会,下官真……”
  “楚儿……”那太子苍白的脸像是有了点血气,又像是更加糊涂了几分,犹自一人说着,根本不管她的辩解,像是隔了好久没有与人絮叨似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与绵泽的婚事,是本宫亲自与你父订下的……本宫也不信你父会与李成仁串通北狄谋逆,可证据确凿啊,绵泽是本宫的亲儿子,他生性纯厚,本宫相信他……”
  听他说到那事儿,夏初七索性闭上了嘴。
  不承认,也不否认,看他能说一些什么出来。
  可没想到,赵柘说到那里,竟直接换了话题。
  “楚儿,绵泽当年那样对你,你如今可还愿意嫁与他?”
  嫁给赵绵泽?夏初七都恨不得捅死他了,还嫁个鬼啊。
  身子紧绷了一下,她仍是带着笑,一副就事论事的医官样子。
  “太子殿下切勿神思过劳,您的病一定会治好的,下官从不敢打诳语,不敢说百分百,但希望极大——请相信我。”
  赵柘恍然一笑,“好,我相信你。我终归是相信你的……”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夏初七估计他脑子有些糊涂了。
  可接下去,他含含糊糊地又说了一句更糊涂的话,“我这辈子,好像活得太长了,我等那一天,等了好久了,一直在等,等得头发都快白了。活着不得,不能到了黄泉,还不得吧?也不晓得来生,还能不能与你遇得上?”
  听着他毫无神智的叙述,夏初七突然壮了胆子。
  往身后一望,见寝殿里没有人,便压低了声音问,“殿下,您可曾丢过儿子?”
  赵柘目光一愣,定定看了她良久,像是听懂了,然后摇了摇头。
  夏初七失望的耷拉下眼眼儿,正准备先撤离再说,却听见他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声。
  “本宫没有丢过儿子,却是死过儿子。本宫的大儿子……绵恒,他不到八岁便夭折了。”
  “这么说,长孙殿下是不是嫡长子?”
  她问得有些急切,隐隐还带了一丝惊喜,可问完了才发现不对劲儿,那赵柘正奇怪地看着她。
  好在她脸上怪异的口罩挡了一些面孔,不会显得太过情绪化。于是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太子殿下请恕罪,下官一时好奇。”
  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可沉默一下,赵柘却是说了,“对,绵泽是次子……可楚儿,你又如何知晓这等秘辛?”
  秘辛?
  秘辛还轻易告诉别人?
  夏初七微微一笑,提醒他,“太子殿下,是您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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