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什么是规矩(2)

  梅子一听,急了,拽着她袖子就不放。
  “好姐姐,帮帮我吧,以后我都听你。”
  “这样啊?”望驿馆院那边儿瞅了一眼,夏初七勉为其难的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信不过你。因为你家主子就是一个大骗子,你也一定是小骗子。”
  这一句话刚出口,梅子吓得脸都白了,竖起指头做“嘘”状,“楚七,这话说不得,要杀头的。”想了想,她又觉得楚七经常冒犯爷,又咬又骂又打的也没有杀头,不由委屈地嘟了下嘴,“爷不会要你头,却会要梅子的头……好姐姐,你说如何才信得过我?”
  夏初七抱着手臂,笑嘻嘻逗她,“行,你骂一句,赵樽混蛋。我就信。”
  “啊!?”梅子跺着脚,快要急哭了,“不,不行啊。我是爷的奴婢,就是爷的人,不忠心侍主的人,是会遭天打雷劈的。好姐姐,换一个行不?换成梅子是混蛋,好不好?”
  看着她又撒娇又可怜的样子,夏初七心软了。
  封建礼教,实在害人。
  可再鄙视,她也无法重塑梅子的三观。
  坏坏的勾了下唇,她搂着梅子的胳膊,一边走一边道,“看你实在可怜,姐就帮你这一回。不过你欠我这么大一个人情,往后就是我的人了,有什么小道消息,必须第一个告诉我。懂没?”
  这下梅子没有反对,重重点下头,“好,我都听姐姐的。”
  “乖!”笑嘻嘻捏下她的圆脸,夏初七得意地露出八颗白生生的牙齿来,“回头我去回春堂取东西,就顺便给你配药。”
  为了方便伺候赵樽,驿丞署为他的亲随仆役准备有一个生活小院,就在玉皇阁的东面儿。夏初七与梅子两个人一道,经过厨房、柴房、仓库,再绕过一口水井,西配房便在前面了。
  人还没入院子,她就见到院门口坐了一个高高大大的家伙。耷拉着脑袋,他时不时往路口望一眼,一脸的委屈和失落,却愣是没有发现从侧面走过来的她们。
  “傻子!”
  夏初七轻唤一声儿,傻子猛地回过头来,瞪着一双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睛看了看她,风一般冲了过来,撞得她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才将她紧紧抱住。
  “草儿,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他的兴奋做不得假,他的雀跃更是真真儿的。这个与她相识不久的男人,或者说这个智力未开的孩子,每一次见到她便用这种姿态。或保护,或依靠,或愚钝的,却又真心实意为着她好。
  鼻子酸了一下,她轻轻拍着他的背,笑嬉嬉的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啊,乖。”
  傻子吸了下鼻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飞快地放开手,一只手急巴巴地探入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讨好地递给她。
  “草儿,给你的……”
  “嗯?什么东西?”夏初七拎了拎油纸。
  “包子,白面包子,有肉馅的,好吃。”
  夏初七愣在那里没有说话,梅子却抿着嘴笑起来,“楚七,你家的傻子哥哥得了肉包,愣是没有舍得吃,天天捂在怀里,说你喜欢吃肉。”
  吃肉啊……
  他还记得。
  喉咙哽了一下,夏初七掀开油纸包,看着已经被挤得不成形状,看上去已经变了质的肉包子,又想哭又想笑,想着想着便气不打一处来,使劲儿往傻子胳膊上一拧。
  “你个大傻子,让你不吃,你看都坏掉了,下回不许了,听见没有?”
  被她拧了胳膊,傻子却笑得合不拢嘴。
  “草儿,王爷是好人,傻子吃的肉包是王爷让给的。”
  “好人?”
  夏初七咬着牙,使劲儿戳他胸口,“说你傻还真傻。”
  赵贱人要是好人?全世界就没有坏人了。
  不过,她扫一眼边上赵樽的死忠粉儿梅子小丫头,也没好直接告诉傻子,他口中那个“好人”其实才是一个真正的大坏蛋。
  想到这儿,她突然茅塞顿开。她必须与傻子先划清界限,他才不会成为赵樽要胁她的把柄,那么以后她夏初七想去哪儿,还不由着她?
  “傻子,你先回村儿去,好吧?”
  傻子一愣,看着她,一直看着,歪着大脑袋似乎不太明白。
  “草儿,你不回吗?”
  夏初七心口一紧,说得犹豫,“我……吧……”
  拍了下脑袋,傻子似乎反应了过来,背转过身蹲在她面前,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肩膀,“草儿你定是累了。你上来,我背你家去……”
  家……
  她哪来的家啊?
  来到这个世界,独单单一个,小草都有根,她却没有。
  傻子久等她不动弹,回头看了一眼,突然便发了横,过来背起她,不由分说就往外冲。
  “我们家去,家去……我们不在这里了,有肉吃也不在……”
  傻子就是傻子,他哪儿晓得个中缘由?又哪儿会理解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不管夏初七如何说,他愣是不放手,也不管梅子急得在后头追赶,他那步子越迈越大,凭着一股子蛮劲儿,愣是从西配房往驿站的西城门冲。
  还没到城门,便瞧见一行人从驿馆院过来了。
  除了一身黑金甲胄,手攥乌黑马鞭的赵樽之外,他身边儿还有郑二宝和十来名亲兵近卫。
  勒住马,他目光扫了过来,冷冷的。
  郑二宝是个猴儿精,一瞧主子爷阴晴不定的脸色,便尖着嗓子低喝。
  “哎哟,你个傻子,还不把人放下来?当这是自个儿家啊,没点儿规矩。”
  傻子怯生生望了赵樽一眼,却还是梗着脖子不放,“我们要家去了,不在这了。”
  赵樽冷抿着唇没有说话,郑二宝却觉得头痛了。
  他这个主子爷惯常孤僻难懂,心里头究竟揣着啥劲儿他也吃不准,可那傻子也是一个没法儿说理的人。怎么办?他偏下脑袋冲两名亲兵使了个眼神儿,那两人按了腰刀便大步往傻子两个冲了过去。
  “站住!做什么?”赵樽突然冷冷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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