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205：无拘
既然已经定下这个目标，那慕成名自然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了。
他开始尝试参加皇子们会用以此用来衡量彼此武斗实力的骑射。
就算马身比他还高大，就算他那么瘦弱的胳膊有时候会连玄铁弓都拿不起来，就算他努力拉开的弓箭会射到离靶心十米开外的地方，他也继续咬牙练习。
他日复一日地努力着，直到自己可以稳当地翻身上马。可以单手拿起重达数十斤的玄铁弓，可以回回射中靶心最中间的十环。
然而，慕成名如此神速的进步引起了其他皇子心中巨大的危机感。
他们很清楚地认识到，继续放任这个原先最不起眼的家伙成长下去的话，这种可怕的天赋一定会引起父皇的注意。
到那时，被推到在地上随意欺辱的就会成为曾经是加害者的他们了。
“十三弟。”在这天骑射课程刚刚完成的时候，第一次有其他的皇子来找慕成名搭话了。
慕成名有些不解地转过头，看到的是骑射仅此于自己的五皇子。见慕成名不答话，五皇子也没有放弃希望。
他继续不厌其烦地邀请：“我们准备开一个小型酒会，皇弟同为皇子却很少参加这种活动。这次就不要拒绝了，一起来参加吧。”
慕成名皱了皱眉，拿着玄铁弓便转身回绝：“不去。”
他的回答太过于干脆，转身离开的背影也太过于迅速，于是他便没能看到那位皇子在他转身后的眼神有多阴冷。
当慕成名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后脑勺一阵疼痛传来，头痛欲裂的他伸手一摸，触手却是一片温热儒湿，有着血液特有的腥味。
――被偷袭了。
当即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慕成名努力爬了起来，想看清现在身处何处。
然而他似乎是被关到了一个没办法从内部打开的密室，昏暗的光线让他看不清自己待在什么地方。
此刻这个封闭的房间能见度简直底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要么就是外面已经入夜了，要么就是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用来透光的窗户。
尚还年幼的慕成名想到了后一个可能性时瞬间变得慌乱了起来。
没有透光的窗户的话就代表这个房间多半是在冷宫，或者是某个死过下人的弃置不用的地方。
这种地方被宫里的人看作是不祥之地，不仅附近人烟稀少而且不利于传声，那样的话就算自己被关在这里关到死也不会有人发现。
不行啊，我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呢。慕成名一边这么想一边扯开了嗓子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呼救，然而就算他的嗓子哑了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慕成名终于绝望了，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终于还是没忍住眼角滑落的眼泪。
他就这样被关在了里面三天，没有进食也没有饮用一滴水，仅仅只有12岁的少年已经奄奄一息了。
虚弱的少年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还能作为他生命仍然存在的证明。
“咦？这个房间好奇怪啊。”
正当慕成名已经完全绝望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让慕成名重新燃气活下去的希望。
“有人在里面吗？”门外的童声怯生生地问了一声，然后那个女孩子又大起胆子将门上的栓拔掉了，“是谁在这？啊！你怎么了？”
慕成名吃力地抬起头，随着敞开的房门而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的光明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恍恍惚惚间，他看到了那个端木家的大小姐正惊慌失措地喊人求救。
成了慕成名救命恩人的端木染染在随后的十几年里便被慕成名无休止地宠溺着长大了，随之而来的是一日比一日强烈的对慕成名的思慕之情。
哪怕端木染染的性格越发娇纵任性，慕成名也不曾过重地对她生过气，最多也只是呵斥几句，又放任她继续胡闹了。
毕竟他永远地忘不了，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给了自己希望的，是端木染染。
“慕哥哥，慕哥哥？”端木染染不解地看着陷入沉思的慕成名，她已经叫了好几声，可是慕成名太过入神好像都没有听到。
“嗯……”慕成名思绪回到现实，歉意地对端木染染笑了下，“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端木染染嘴角勾起了一丝几乎轻不可见的弧度。
她并不是无意中提起小时候的事，而是为了让慕成名记起曾经的那些伤心往事，让他记得是自己在他身处黑暗的时候带来了光明，是自己给了他希望。
端木染染嘴角原本得意的笑又突然变得像是在嘲讽。她觉得自己似乎很可怜，只能靠这种手段来保持自己在慕成名心中的地位。
端木染染自视甚高，觉得自己不同于一般女子，应该不被情爱所纠缠，总是洒脱的。却没想到她也居然会像个怨妇一样，耍尽这些原本很瞧不上的手段。
可真是讽刺啊……
“刚刚我们聊到了小时候呢，我说想起了你小时候的样子了。”端木染染恢复了神色，又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
天色有些昏暗了，府里的下人准备好了晚饭，派人来通知慕成名：“大人，重九姑娘今日还是在小厨房用饭了。”
慕成名脸上笑意不变，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淡定地有些过分。
可是端木染染却注意到了慕成名眼底的一丝落寞，他明明是在失落，却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个发现让端木染染心里的嫉妒之火又燃烧了起来。她最嫉妒顾重九的就是慕成名在她面前的时候是生动的，是有无数表情和所有不同的情绪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温柔得像是只有一个空壳。她宁愿慕成名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伤心和难过，不愿面对这种疏离的温柔。
现在看来，就算让顾重九彻底消失，她也会永远活在慕成名的心里。和一个不存在的人去斗争，最是让人绝望。
所以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一个计划在端木染染心里盘算了起来。
顾重九吃着乌雅做的各种好吃的点心，看起来好像吃得很幸福，嘴里塞满了事物，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乌雅看着顾重九这个样子却伤心了起来。顾重九对待美食都是很认真的，会细细地品尝和回味，绝对不会这样狼吞虎咽，都没有常出什么味道就咽下了。
“乌雅，你的手艺总是那么好。”顾重九嘴里被酒酿圆子填满了，含糊不清地说着，“你说要是以为我没了你可怎么办啊。”
“说什么呢，我可是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乌雅不明白顾重九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嗔怪了顾重九一句。
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呢？顾重九愣了愣，终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那夜醉酒之后，顾重九和慕成名并没有起过争执，两人却好像彼此心照不宣，都在刻意回避着对方。
顾重九是因为一看到慕成名就会想到他在欺骗自己，而慕成名也是因为一看到顾重九就会格外地愧疚和自责。
所以他们都将心里的牵挂藏了起来，不愿意说给旁人。
顾重九最近显得很憔悴。
也许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一件接着一件冲击着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使她身心俱疲。
看着镜子里日渐消瘦的自己，顾重九想着这样下去不行，长时间的情绪低落只会让她越来越消沉。
于是，她就打算去商铺里看看。
“姑娘你来啦？”铺里那个打下手的伙计看见她的时候首先揉了揉眼睛。
确认了真的不是在做梦之后，他惊喜地扯开嗓门就向里屋吆喝：“大家都快出来瞅瞅！顾姑娘回来啦！”
听见这么一声呼唤，一瞬间铺子里的人都哗哗地全从里屋出来了，那些眼熟的面孔在看见她之后的表情无一例外地全是惊喜。
几个年轻的小丫头也许是心性敏感，过了一会儿甚至偷偷地开始抹起泪来。
顾重九一开始被这种阵势所吓得不轻，不过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了。她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并开始安慰那些小丫头。
“这到也不能怪我们啦。”那个伙计又揉了揉发红的眼眶笑嘻嘻地解释。
说着说着，小伙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接着说：“实在是大家太久没见着您了，见着您之后就有点压抑不住了……姑娘您别见怪啊。”
顾重九听到这话之后心里一阵阵地发烫。这些心性淳朴的人跟那些花花肠子的人完全不一样，和这些人相处就跟根本不用担心一个不注意就被算计被利用。
而且，他们待人都是真心的，不经意间就能让人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温暖。
“其实我来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事。”顾重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就是最近太闲了想来这里看看，大家不用刻意照顾我，我在铺里逛逛就行了。”
那个伙计笑着摆了摆手：“姑娘也不用特意瞒着我们。我们都能看的出来，姑娘最近瘦了不少吧，估计也是被事给压的。”
“来我们这大概是为了散散心。我们当然欢迎姑娘了，只是姑娘你也别太勉强自己了，有什么事挺不过来呢。”
原来自己心情不好表现的这么明显吗？顾重九在征然的同时也在惊叹这些伙计的敏锐。
这么久没见他们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怪不得能把记住每个顾客的喜好，把生意打理地这么好。顾重九觉得也许自己也是真的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吧。
和大家打完招呼后顾重九就开始在商铺四外察看，商铺的生意真的在自己离开后变得越来越红火了。
在这途中，顾重九就碰到不少客人，看那些人的衣着全部都是非富既贵之人。有了这些顾客支撑商铺，顾重九也不用担心商铺的生意问题了。
然而，她在下一片商品区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颜无拘……顾重九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本来已经平稳了很多的情绪突然又开始烦躁起来。
顾重九很生气，对颜无拘很生气。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完全就像是个不成熟的小孩子，但是顾重九不舍得去骂慕成名，只好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颜无拘身上。
她生气颜无拘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她，她生气为什么不能就让她被蒙在鼓里活在梦里，什么都不知道。
在顾重九看向颜无拘的时候，颜无拘也看见她。那个曾经很熟悉的男人如今的模样却变得有些陌生。
顾重九如今的样子也真的让颜无拘吃惊。
本来这个女孩意气勃发，她男孩子一样英气的脸上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当那明亮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你的内心就会被那种古灵精怪灵动的眼神所彻底震撼到。如此一来这个女孩就霸道而理所当然地在他的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可现在，顾重九的脸还是那张脸，却显得没什么精神，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那双明亮的眼睛下隐隐的青黑痕迹可以展现出她并不良好的睡眠状态，脸色比之前红润来看，很明显苍白了不少，身形也有些消瘦。
看到这样的顾重九，颜无拘在惊讶之余却又感到了一阵阵得意。
在他看来，顾重九之所以会变得这么维怿一定是和慕成名感情不合了。不然以他们的感情，顾重九变成这样慕成名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呢？
而顾重九和慕成名感情不合的话，那绝对是自己的计划得逞了吧。想到这里颜无拘不禁走上前，装作没事人一样向顾重九搭话：“好久不见了，重九，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