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 羁绊
大猫好奇地扫视齐晨的丹田数次后，嘤嘤叫喊数声后，化为了一道红光，穿出了丹田，来到了外界。
它在齐晨的身上来回跳动，最后停在曾经待过的肩膀位置，用小脑袋亲昵地拱了拱齐晨的耳垂。
背靠着门，一个多时辰来为齐晨护法的大龙，在大猫从齐晨丹田走出的一瞬，便立即将头抬起，双眼透出精光，注视着大猫。
以前伴着齐晨身旁时，他们近乎一直在明争暗斗，是一对实实在在的冤家。
在齐晨离开后，失去涅槃帝印的天山峡谷异变多生，实力都还没有回复到以往的他们，虽然仍有摩擦，但没有分开过，是某种意义上的相互扶持。
直到大猫被妖帝抹杀时，他们都还在一起打诨，努力在更为混乱的天山峡谷中增强实力，谋得一席安稳之地。
虽为妖兽，灵智开启后情感已经与成年人类无异，见到大猫被抹杀的一刻，与其磕磕碰碰走过一年的大龙，心中也有悲愤，可惜对手是妖帝，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逾越的存在。
他当时能做的，只能是强忍着恐惧，等待巨熊妖帝离去后，捡回大猫的尸体埋葬。
见大猫通过齐晨之手复生，大龙所化的男子下意识地展露一丝难得的笑意。
与此同时，他也在打量着逗玩大猫的齐晨，从其神情上也捕捉到会心的笑容，不由得想起了齐晨取过那两枚剑齿断刃时的激动以及立即行动。
想起齐晨与当时的它们也并不算太过友好的关系，也受房间中的氛围所影响，一个难以压抑的疑问，从大龙的嘴中脱口而出：
“喂，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齐晨用掌心捧着大猫，好奇道：“什么？”
大龙继续冲口道：“你去干掉击杀大猫的元凶，我还能视作那是间接触怒了你，让你没有面子。可是，你为什么非要令大猫复生呢？”
“令死者转生之类的手段，莫不是需要大代价的，你刚才没有压价买下的灵草，已经耗去了数十亿斗晶了吧。据我所知，这笔数量的斗晶，或许就连帝印也买得起了。”
“最令我不解的是，貌似你的动机，只是单纯地让大猫它复生，没有其他心思了。能解释一下，这样能为你带来什么利益吗？”
齐晨微微垂目，用手指不断轻抚大猫的金黄毛发，“利益啊，如果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
大龙的眉头皱起，即便没有开口，这份神情也显示他的不相信。
怎么可能不牵及利益呢。当日你没有抹去我的存在，是为了利用对我天山峡谷的熟悉，去寻觅身上有珍稀材料的妖兽，换取斗晶；
而你收获颇丰时，给予我和大猫灵草，也是希望借此能让我们更为卖力地为你寻得更多妖兽；
你离开之后，为了更快地恢复实力，与在变得混乱的天山峡谷中更为安全地活下去，我与大猫才在彼此看不顺下，结伴同行，同样是为了利益。
若是一件事没有利益推使，又怎能投入身心地进行下去？
大龙对齐晨回答的否认，由数百年的存在，由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发出。
他想将这一切道出，反驳齐晨时，被其抢先开口：
“因为修炼的需求，因为资源的不均，因为境界的差异，的确九成事情需要顺从理智，顺从有利可图的一方去进行。”
“但是，一切事情都不能一概而定。有些事情做了，虽然没有利益可言，但却有海量斗晶难以兑换的非凡意义。”
“你一定觉得，我与你还有大猫在四年前的关系，并不算是多么友好，我出于需求斗晶而利用你们，你们则对于死亡的恐惧而顺从于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对比那时，都不符合利益。”
“其实我在四年前，也没有想过自己会为你们做到这一步，大概随着见到的东西越多，获得的感想越多，对之前价值观的改变也越多吧。我现在想要的，不仅是想要保护我所珍视之人，还要尽可能维持每一段羁绊的存在。”
“我在天山峡谷的重获新生，与你们密不可分，这已是一种羁绊。除非你们是主动挑衅，而遭遇杀劫，我才不会干预事情的发展。否则，我还是会出手。”
大龙眼中透出迷惑，“羁绊，羁绊吗？人类的情感还真的是妖兽及不上啊，除非是面临共同的灭顶之灾，否则羁绊这东西，妖兽彼此之间是不可能存在的了。”
齐晨摇头，“你与大猫之间不是已经存在羁绊了吗，我感受到了，你在道出大猫被杀时的悲意，以及那妖帝被我解决时的痛快。除了这点之外，你也还有其他的羁绊。试想一下，大多妖兽总是护崽，那也有利益可图吗？”
大龙眼中的迷惑被齐晨这句话迅速散去，逐渐出现明亮，他的价值观同时在发生不少的改变。
这个改变，让他更为具备人类的情感，也更为具备人类独有的灵性。或许这不会为他现在的实力带来丁点的提醒，但是自此之后，他看到的世界必定与之前不同，所获的感悟也是不同。
而感悟，则是帝境获得本源，迈入灵境的关键。
齐晨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不单单是为大龙解惑，更是在他体内埋下了一颗在未来获得更高成就的种子。
作为正主的大龙，同样对此不太知晓，但是他能清晰明白，齐晨为他打开了曾经狭隘的格局，变得宽广。
眼睛明亮中，大龙犹豫了一下，吞吐道；“这羁绊，能视作我们是友非敌？”
齐晨点头中，站起身来，将已经开始黏他的大猫递向大龙，“不然呢？”
大龙咬了咬嘴唇后，绽开笑意，将好奇看着他的大猫，用双手接过。
半炷香后，齐晨与大龙走出了房间。
“大猫就由你照顾了，再过一段时间，我便会离开这里，前往神岛。”
客栈前，齐晨刚刚道出离意，便似乎被拨弄大龙头发的大猫听到，嘤嘤几声后，跳回到他的身上。
齐晨试着几次将大猫放在大龙身上，可它露出着急的神色，又缠回他自己的身上。
大龙露出得意神色，“貌似这只蠢猫，是认定你了，赖着不肯离开。蠢猫本来就傻傻的，现在这么小，相比还没有开启灵智，那就更傻了。将你缠住，我倒轻松，不用像它爹它娘一样照顾它了。”
齐晨无奈中，也只好改变主意，把大猫接走。
貌似重生后的大猫，即便还是幼崽模样，也不完全没有灵智。
在齐晨确定会将它带走后，它又跳到大龙身上，用头拱了拱大龙，以示没有防备后，又重新跳回齐晨的身上。
“要不，你就跟着大猫一起离开这天山峡谷？”齐晨提议道。
刚才在房间中的触动再次升起后，大龙却是摇头，“不了，这几百年我可野惯了，无法融入你们人类群体的。折腾了不少时间，我也该抓紧时间修炼了。你可别在那什么神岛挂掉，不然蠢猫就成孤儿了。”
齐晨嘴角翘起，“我看上去有那么脆弱吗，当初来到天山峡谷时只是一具只剩下一丝生机的半死人，而且还被你吞进肚子里。没过多少天，我还不是生龙活虎地蹦跶起来。你才不要随随便便挂掉呢。”
“彼此彼此。”说完后，大龙便潇洒地转过身去，将背影留给齐晨，朝着天山峡谷的方向走去。
看着大龙单独而不带孤寂的背影，齐晨手指请按肩膀大猫的小小脑袋后，也转过身去，走向离开城池，离开天山峡谷一带的那道城门。
连他也不知道，在他们分别朝着不同方向走去时，因果线曾经短暂地浮现刹那，粗实数分后，又再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