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因为夙愿
“你想他们在劫罚中，得到足够的痛苦才死去呢，还是想要让他们当即了结此生。这个决定权，我把它交给你了。”君上转身对着这一任的齐晨说道，同时眼中流露着异彩。
君上开口后，十三位身上死气更浓的历代齐晨，也将目光放在这一任齐晨的身上。
他们眸中的情感，与其说是等待齐晨的答复，倒不如说是期待他是如何抉择。
这一任齐晨微微垂目后，脑海中翻滚着自盘龙大演武后发生的事情，如同走马观灯看着自己这两年的人生。
他没有让君上等待太久，抬头中带着自己的决定道出，“就这样结束吧。现在四大家族所剩的族人，知道齐楚骄他们刚才想要做的事之后，大概已经醒悟了。在后世，他们必定会遭到唾弃骂名，这样就足够了。”
“好。”君上简洁地回复，再往掌心中的八卦阵一抹。
继阻挡劫罚降下后，八卦阵又再展现奇效。紫黑色的雷火完全转化为劫云的赤色，令五十八道气息迅速湮灭，劫云也最终散去，露出了已近傍晚的天色。
至此，这场大战落下帷幕，以齐楚骄、颛桦、陈雨馨这四家联军的绝对掌控者的身死，四家联军因心态崩溃，不能再汇聚成军而告终。
这场胜利，也归于这一任的齐晨，第十五任齐晨。
“你真的做到了呢。”雨珊眺望齐晨的身影后，再将视线放在面前的齐楚恬身上。“真好呢，他已经不再是你的了。”
在雨珊露出一抹自豪与对齐楚恬的讥讽之际，烽银将这一幕收于眼底，同是对最终胜利松了一口气。
答应齐晨去尽可能想办法救下幕国之人的他，也真的做到了，正是有了他这份协力，齐晨才赶上，毕竟当时君上还没有来到通焰府。
只是..............
“只是，恐怕你身上得欠下不少斗晶了。大概现在的幕国也难凑得出这样数量的斗晶吧。不管了，反正完成了任务就行。剩下的烂摊子，丢给你就是。”烽银耸了耸肩，不再管他那方法的后果是如何，努力去让自己放松。
三个主要领头人的身陨，特别是颛桦临死前的那一番说话，彻底令四家联军心中最后一丝的抵抗消散。
而且他们纷纷意识到，因为半空中那个面相寻常普通之人的出现，他们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整个幕国都向他表示出亲和的气息，都透露着其身份——君上。
只有君上才能有这个能力，令幕国十万里疆土接受他。
齐家四长老齐崂第一个双膝弯下，跪附在地上。
那深埋的头颅，不知是向君上表达他的认败之意，还是对齐家历代齐晨先祖的愧疚，亦还是向这一任齐晨道歉。
当他跪下后，齐家的丹堂堂主亦是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将额头贴在地面上。
紧接着，齐家战堂堂主、长老团一众、宗家个脉脉主、皇境以上全都跪在地上，将头埋下。
他们如此，那么四家联军中的齐家族人自然不会仍是站着。
陆续传来膝盖撞在地面的闷响，令其他陈、颛、何三家的皇境以及其余斗者在略一犹豫下，也选择弯下他们往昔高傲的膝盖，跪下在地上。
黄山、天风、地林以及选择站队四大家族一方的势力，此刻也识趣地尽数下跪。
于齐家四长老带头下，通焰府中四家联军所有人都下跪，似乎在等候着处罚。
齐家十三位历任齐晨目睹着这一幕，却没有收手阻止，似乎与他们有血脉联系的后代是被如何处置，都不关他们的事。
当中，那名持鞭男子一手搭着齐晨的肩膀，没有半点架子说道，“第十五任，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去说话。”
话落间，他也不理齐晨答应还是拒绝，与齐晨的身影一同消失于众人的眼中。随后，其余十二位历任齐晨也一并消失不见。
这一任齐晨眼中景色扭曲模糊之后，便察觉到自己已经离开了通焰府，出现了一个略感陌生，又有数分熟悉感的地方。
于十三位齐晨陆续出现时，这一任齐晨带着这种感觉，扫视了自己置身的这片废墟。
“这里，应该是盘龙城，齐家原来所在的地方吧。”当任齐晨口中喃喃，明白了那陌生中夹杂着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而自六岁之后却一直待在相当偏僻的紫竹林中，足足十年。因此，他对齐家的整体出现了难免的模糊感。
尤其是第五脉消失，云迦城之后，他在逸云海中几乎淡去了齐家的印象。唯一能清楚记得的，就是紫竹林的大致景象。
在这一任任齐晨心中五味陈杂之际，还是那位持鞭男子开口，“第十五任，相信你心中大概也有很多困惑需要解开吧。也应该想知道第七任最后对那三人讲了什么。不过，现在留给我们十三人的时间不多，这些就留给知道真相的何家以及君上告知你。接下来，我们重点讲述我们为何出现，以及”齐晨”这个名字所背负的东西。”
接下来，他开口讲述了他们此刻为何存在。
齐晨这个名字之所以变得重要以及充满了荣誉，是因为第一个将此名发光发热的人，是一名率领齐家英勇御敌的家主。
当时齐家的玄斗破天功还是受众多人觊觎，而名为齐晨的家主则是在全族人的同气连枝中，表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以自身之力杀了外敌一个鲜血滔天，捍卫了齐家的名誉。
自此，这个名字便不再简单两个文字，它代表了齐家的最高荣誉。也从那开始，没有当任家主以及长老团的同意，齐家子弟决不能以这两个字作为自己的名字。
在开始，第一任齐晨死后，后来的齐家家主以及长老团，都没有将这个名字传下去的意思。
直到一名从小开始便不断越级挑战，横扫了其余三大家族的年轻一辈甚至老怪的族人出现，那一代家主以及长老团都从其身上，感到了可以将齐晨之名授予他的可能。
更是那时的妖兽作乱，踏入府城中残杀人类斗者，那名族人于镇压妖兽中，建立了丰功厚绩。
在齐家子弟以及全幕国上下斗者中，他都有了碾压于四大家族家主长老，乃至是君上的声望。之后，第二任齐晨就这样诞生了。
有了开端，齐晨之名也陆续传了下去。但都有一个相同点，继承这名字的齐家族人都需要表现出与家主长老相若的实力，至少获得宗家分家一半以上人望支持方可。
无论哪一点，都是极为困难。
而击败了四家联军的第十五任齐晨，则是凭借着自身降生时那占了盘龙城一半面积的异象，加上其当时为大长老的爷爷齐戟争取下才拥有资格。
而且，齐晨之名的承继者似乎都有与前任一样的情况，那就是继承名字之后的三百年内，必定会消失不显，将这齐晨之名让出。
皇境，尤其是皇境巅峰已经至少是有两千载寿元的存在。但齐家自数千年前到现在，已经诞生了十五位齐晨，可证明其中的诡异。
听到这里时，齐晨想起曾经在回溯记忆中见到的一幕。
他的母亲在得知他得到了继承齐晨之名资格时，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喜悦，反而透着一分忧色，还因此曾与他父亲齐辰争执过。
“大概，娘亲是怕我也会步了历任齐晨的后尘，总是在继承名字之后的三百年内就会消失不显了吧。而提到了这点，应该就是历代齐晨先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吧。”
这一任齐晨开口中，对生死之力异常敏感的他感受到十三人身上的浓郁死气，还发现到这浓郁死气的最深处，居然蕴含一抹能与这死气分庭抗礼的生机。
持鞭男子接下来也进入到这个话题中，他们能出现的原因，全是因为第一任齐晨的术式。
当时的第一任齐晨，已经知道自己被过分神化，于是就索性借助这点，利用这过分的神化，给之后可能继续会出现危机的齐家，留下一份希望。
这份希望，就是令一名皇境巅峰可以在数千载中修为不减，气血不枯，神魂不灭的情况下沉睡，在契机来到时醒来的术法。
这份术法在创立之后并不完全，在第二任齐晨的手中才逐渐完善。但是，这个术法有便捷的同时，也有一个巨大的缺点。
“这个术式必须基于使用者的气血和修为，仍处于鼎盛时候，否则失败几率极高。第一任当时就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才致使他失败。据记载，他研创出这个术法时已经度过了皇境巅峰寿元的一半，即将走入下坡。”以击杀屠戮族人开辟八十八条金纹的最强族人，继承了第九任齐晨之名的青年说道。
这一番话，激起了齐晨心中波澜。
他眼前这十三位历任齐晨几乎全部都是青年模样，以及第二任的一席话，说明他们在度过了皇境巅峰寿元的一小半，就进入了沉睡，斩断了与其同时代的一切牵连！
而十三人的脸色不对此感到有丝毫不甘，可以看出他们是自愿这样做的。
“这并非是硬性规定了继承齐晨之名的人，都必须按照这个术法来做，我们都算是在那个时代活腻罢了。”与齐楚骄出自同一脉的第七任齐晨，开口道。
闻言，这一任齐晨能从中了解到一些皮毛。
能拥有齐晨之名的人在开始，都是已然达到了皇境巅峰的修为，在四大家族的桎梏下难进一步。
既然这样，倒不如沉睡过去，在后世的某个时间点苏醒过来，继续为履行自身名字的使命以及荣光。
“我们这里十三个人在获得名字后，也并非当即沉睡过去。我们都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自己的夙愿。只是还不能将所有的牵挂都斩尽，才利用术式沉睡罢了。”持鞭男子眼中首次出现了复杂。
齐晨明了，寿命悠久的斗者怎样都会留下自己的因果牵连。这些因果的的组成有好友、亲人、伴侣、儿女，哪一个都是难以真正斩断的东西。
纵使这样，除了失败的第一任外，记载中的第二任至第十四任都没有对沉睡抵触，甘愿在若干年后才苏醒过来，再献出自己的力量。
这样一来，齐晨便更加好奇，为何这历代齐晨先祖不助齐楚骄他们一臂之力呢？
他仍处于九十道金纹的状态，能借此感受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经达到过这种地步，甚至在持鞭男子身上感受到将其超过的数量。
经历过这份力量的齐晨有股直觉，只要皇境巅峰修为的金纹达到九十九条，或许连帝境也可能无法抵抗这份力量。
“不用纠结于此，很快你就能从何家或是君上的口中，得知我们的桎梏究竟是怎么回事。”十三人中唯一一位女性开口道，似乎能洞察出她后任的心事。
这一任齐晨一凛，根据对方的性别以及这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能力，他知道这正是历代齐晨中唯一一名女性，掌握了真正能读懂人心神通的第五任！
在女子话落后，齐晨同时感受到十三人的气息开始发生紊乱，死气中那一点精纯生机已经不能对抗，开始逸散。
墨绿色光芒从齐晨身上荡出，以可控生死的永恒玄气，试图去令精纯生机稳定下来。
持鞭男子按住了齐晨的肩膀，摇头中说道：“我知道你对生死之力的掌控可谓是幕国第一人，但是这也不能阻止我们要即将再陷入沉睡。”
“使用了那个术法之后，我们从某种程度上已经是活死人。虽然隔个数十年靠储积斗气恢复，再出来蹦跶一小段时间，可也不能存在太久，顶多也就是半个时辰而已。现在这样子也不能再多扯些什么了，最后就大力夸赏你吧。”
“你真的跟我们在世时一样靠谱呢。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做到的，但是你的确凭借自身之力开拓出更多金纹，意味着你有可能比我们走的更远。不用像我们这样化作活死人。”
“齐家的确走上了弯路，但还能回头，作为拥有齐晨之名的你，能否继续守护他呢。”
持鞭男子的话语代表了其余十二人的意志，在身体渐渐化作烟雾逸散时，始终将目光投在这一任的齐晨身上。
被历任先祖注视的齐晨，让他们的意识还是凝聚时得到了他的答案，那是齐晨一个坚定的点头。
作为第十五任的他，知道守护齐家也是他爷爷齐戟的心愿，正是因为这点他才能在第五脉的气运加持中活到现在。
他在击败齐楚骄一瞬，就已经有了决定，辅助齐扬成为齐家之主，重新将齐家整顿过来。
得到齐晨的回答后，十三人皆是带着一抹欣慰的笑意，化为了大片烟雾，汇入已成废墟的齐家土地下方。
齐晨知道，待再有需要时，他们还会出现，因为这正是他们的夙愿。
“到头来，还只是了解到历代齐晨为何出现而已呢。不过，借由这顿谈话，我也得到了另一个的突破口。”齐晨喃喃中，向烟雾融入地面的方向一拜，立即震动虚空，直指通焰府。
那里有君上，也有第五任齐晨提及过，知晓四大家族桎梏真相的何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