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2、我就是规矩!

  ,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
  陆少骢听言记起什么,顺手就将烙铁一把戳到旁侧手下的身、上,暴跳如雷:“废物!饭桶!一个人你们都拦不住!还能让他残了手!留着你们干什么用!”
  被烙的手下叫喊得凄厉,比荣一过犹不及。
  很快,陆少骢换了另外一支新烧好的烙铁。
  他双目染了血一般赤红,对准荣一的胸膛,再度贴上去。
  一般人遭受这样的生烙早该昏死,荣一一方面体格好,另外一方面梗着口气不愿意对陆家的人服输,所以强行撑在那儿就是不倒,并且除了一开始的闷哼,后面尽管咬得满嘴血也不发出声音。
  他越如此,陆少骢就越受刺激,越要折磨他。
  傅令元看得出,荣一是因为没办法自杀,所以难得有机会,希望借陆少骢的手弄死他自己。
  而陆少骢明显并没有想让荣一死,除了考虑陆振华,更在于不想便宜了荣一,死而不能才是最痛苦的。
  关押室里就这样上演了许久的拉锯战,傅令元也就这样旁观了许久,最后终归是以剁掉荣一的其中一只手掌而暂且告一段落。
  残局留给下面的人收拾。
  陆少骢吩咐他们尽快把荣一手上的伤给养好,才和傅令元一起离开。
  他浑身的戾气则依旧无法消散,一脚踹飞门口的守卫:“贱骨头!”
  骂的自然是荣一。
  “你留着他的那另外一只手,是还在考虑它或许能用?”傅令元问,“他自残成那样,能不能养好都是个问题。”
  “不能养好就留着下次来我再剁!”陆少骢早知荣一不好搞,但没想到他被关押了一个多礼拜,每天雷火堂的人也没少用刑,荣一却依然如刚被抓回来时那般意志坚定。
  “小爷留步。”忽地有人唤。
  傅令元随陆少骢一并应声止步,循声回头。
  雷火堂堂主绷着脸阔步朝他们走来,朝傅令元双手抱拳算作问候,旋即看向陆少骢,却没有给予任何礼数。
  陆少骢倒也未留意这种细节,因心情不爽,连带着语气也不太好:“什么事雷堂主?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小爷还没审完荣一,我怎么能睡觉?”
  陆少骢敷衍地挥挥手:“那行了,现在审完了,你可以去休息了,不用送我了。”
  “我不是来送小爷的。”雷堂主目光如隼,言辞如箭,“是来问小爷,我的手下犯了什么过错,小爷要连同他们一起处置?”
  陆少骢愣了一愣,很快记起自己在关押室里时确实顺手烙了人,困惑反问:“怎么了雷堂主?不就两个饭桶而已?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
  “我的语气就是我的问话内容那么回事。”雷堂主军人出身,本就有股刚硬之气,此时更添一分不客气,“不管他们是犯了过错,还是办不好事情的饭桶,我们雷火堂自有我们雷火堂的惩戒之法,轮不到小爷对他们直接用刑。”
  万万想不到会被他顶撞,陆少骢又是一愣。
  旋即他火气便起:“你的手下没用,我代你教训,怎么就不行了?什么雷火堂不雷火堂的?没有青门哪来的你们雷火堂?”
  “不是雷火堂的手下,是青门的手下,我身为青门的小爷,我教训青门的手下,难道还要和你一个堂主报备?”
  “报备谈不上,小爷连来提审荣一都未经陆爷允许,雷某区区一个堂主,哪能得小爷的报备?”雷堂主腰背挺直,“但青门内部之所以分了各个堂,就是立了规矩的。小爷自己行事没有规矩,不代表要整个青门跟着小爷没规矩。”
  傅令元当和事老,插话致歉:“谢谢雷堂主的提醒,今晚我们的行为确有不妥之处。”
  “哪里有不妥?!”陆少骢一把将傅令元拉回,冷笑对上雷堂主,“雷堂主,荣一之前就是因为你们雷火堂的饭桶看守不力才跑的。现在人重新抓回来了,放在你们手里一个多星期了也没审出结果,我亲自出马,你还怪我教训手下?要不是你以前邦着老陆搞掉过陈玺,我都要以为你是陈家的人!”
  “不过,别以为你以前邦过老陆搞掉陈玺就真是‘开国功臣’,就能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忘掉自己的身份。没有我们陆家,哪来现在的青门?你也不过是我们陆家养的一条狗!你跟我谈规矩?等老陆退休了,掌管青门的人是我!我就是青门的规矩!”
  “少骢!”傅令元厉声。
  “得罪了小爷,看来我们雷火堂将来没有活路了。”雷堂主呵呵一笑。
  “雷堂主,不要曲解意思。”傅令元打算解释两句。
  然而雷堂主直接扭头就走:“傅堂主,不送了。”
  “拽什么拽!”陆少骢冲雷堂主的背影淬一口痰。
  傅令元转眸回来看陆少骢:“你知道不知道你刚刚讲的话有多严重?”
  “我讲什么严重的?我讲的难道不是实话?”陆少骢阴鸷着脸,“阿元哥你也看到他嚣张的态度了。真敢拿自己当回事!老陆怎么回事?竟然留这种居功自傲的人在身边?”
  “什么居功自傲?!就算傲,雷堂主那也有傲的底气!”傅令元面色如霜,“雷堂主那是有本事!一直以来也对舅舅忠心耿耿,所以才受器重的!而且去年围剿陈青洲时,雷堂主还死了母亲和儿子!你怎么能怀疑他故意对陈家放水!简直是对他的侮辱!会让他寒心的!”
  雷堂主的母亲和儿子被电死的事情,陆少骢自然知道,不提他还忘了,一提他倒是进一步回忆起当时的具体情况,顿生某种想法,恍然似的喃喃:“难怪……难怪我觉得这个雷堂主之前不是挺好说话的,现在怎么有点刺头了……”
  傅令元似没听清陆少骢的话,拉上他:“走,现在跟我去向雷堂主道歉。”
  怎么可能?陆少骢抽回自己手:“我没说错什么!我凭什么道歉?是他先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你就算现在不道歉,等闹到舅舅面前,你也还是得道!”傅令元一语道破。
  “哼,那我就等着看他要怎么在老陆面前告我的状喽。”陆少骢耸耸肩,盯住雷堂主先前离开的方向眯了眼。
  随后陆少骢看回傅令元:“好啦阿元哥,你不要生气了,也不要为我担心。没事的。要不回去陪小雅嫂子吧?时间不早了,拉着你跟我在这儿看荣一受刑,倒是耽误你带小雅嫂子浪漫。”
  嬉笑间,陆少骢推着傅令元一起上车回酒店。
  酒店房间里漆黑,小雅识相多了,并没有再像以前非要等到他回来伺候他。
  傅令元也不开灯,兀自在黑暗中走到沙发坐下。
  点开先前阮舒发来的消息,几个字而已,他又盯着看了许久,露出疑似痴汉的笑意,然后起身去洗漱。
  里间卧室的床上,小雅睁着眼睛,捕捉着外面的动静,双手紧紧握住U盘。
  …………
  傅令元还没等来与黑客成功交易的消息,却是先等来陆家的货被人截胡的消息。
  也是因为近期江城庄家码头的货船总不得安生,陆振华找内奸的事情交由他处置,所以底下的人通知陆振华的时候没忘了他,他才能够第一时间得知。
  “什么敢动我们青门的货?”青门的东西,道上已经很久没有人干觊觎了。截胡这种事如今基本只发生在一些小门小派里。
  下面的人给出的答案让傅令元心头一紧。
  “傅堂主,是陈家余孽。我们抓到了好几个人,抢回了一部分货,问出来了,是之前陈家被我们青门搞到手的那条线上的人,不服气,不知从哪里得到我们的货运消息,所以来截胡。”
  “陆爷有没有什么吩咐?”傅令元问。
  “陆爷已经休息了。”
  说明不需要到非得把他叫起来亲自处理的地步,那就他得先看着办了……傅令元薄唇紧抿,很快交待:“先把这次的损失统计一下报上来。”
  “还有,听起来抓到的这个嘴巴挺松的,那你们就继续撬,看不看还能问出什么。最后是有陈家第二条路子的线索。再不济也得把其他余孽一网打尽,把货要回来。”
  收了线,傅令元马上发消息问阮舒:“怎么回事?”
  …………
  怎么回事?
  阮舒快要气死了!
  她下达的命令明明是让他们把青门在那个码头的货运消息举报给警察,结果下面的人擅作主张,反利用消息去截胡!
  九思原话转述那边负责人的禀告:“大小姐,确实是下面的擅作主张,但不能怪他们,他们现在手头很快要没东西了,说是尽快再开一条路邦兄弟们养家糊口,却迟迟不见动静。现在难道有机会,当然要枪,先救救急。”
  “救什么急!现在不是好几个人搭青门手里去了?!”阮舒怒不可遏。
  九思继续原话转述:“他们不理解上头的命令,既然掌握了陆家的路子,为什么不想办法收为己用,反而白白便宜警察?”
  阮舒怔了一怔,登时明白症结之所在,坐回沙发里,弯下腰背捂住脸。
  又是观念上的冲突……
  就和之前她想安排他们去公司正经工作被拒绝一样,他们认定了贩、毒才是他们的生意……
  先是荣一,然后是黄金荣,现在她面对的是下面无数曾靠陈家的毒生意养活的人。
  现实再一次向她证明,短时间扭转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根本是不可能的。
  现在该怎么办?他们不服从命令在先,是要就这么不管他们了让他们爱怎样怎样么?
  九思担忧地看着她:“大小姐,荣叔已死、荣一被抓、陈家无主,下面的人都一清二楚。所幸之前这块生意是有专门的一个总负责人,能继续维持大家的生计,下面的人是不会管上头怎样的,反正供货没有断。”
  “但现在你不打算再做,还是尽快脱手吧,现在这情况,再脱下去后面怕是会出乱子。”
  阮舒重新坐直身体,眸光里尽是锐利:“青门的货抢了就抢了,但那些人既然不听话,从此以后就和我们陈家无关,假如被青门找上门,是他们的事。提醒其他人明哲保身。”
  “要做生意是么?先加大第二条路子的货运量,分出来提供一部分给原先第一条路子上的那些兄弟。新路子可以筹备起来了。”
  “大小姐……”九思怔了一怔。
  阮舒摆摆手:“先做做样子给下面的人看看而已。”
  “好,我明白了大小姐。”九思应承着退出去。
  阮舒捋了一下头发,这才拿起手机回复傅令元:“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
  傅令元这边在得了阮舒的消息后不久,身处卧佛寺的栗青也打电话来汇报:“老大,黑客传送过来的客户资料被截胡了。我们到手的只有一半。我以最快的速度筛了一边,没发现三鑫集团的。所以应该在另外一半。”
  又是截胡!
  今晚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
  “谁?”傅令元的心情恰恰不是特别好,“你和林璞两个人联手还能被人截?”
  “不是技术上问题……”栗青下意识想为自己辩驳,最终还是灰溜溜地摸摸鼻子——反正不管过程怎样,结果就是没完成任务。
  栗青收起委屈:“林璞去找‘S’交涉了。”
  “S”……傅令元立时黑眸冰冷,唇际一挑,忽而问:“我让你留意‘S’接触的那些暗网里的交易平台,怎样了?”
  …………
  庄爻在门口被吕品拦下:“我们Boss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
  话没说完,利刃便朝他划过来。
  吕品闪躲的瞬间,庄爻破门而入。
  屋里虽乌漆嘛黑,也不妨碍庄爻瞄准床榻,将手中的小刀掷去。
  “啧啧啧。”啪嗒一声,灯亮。但见光着颗卤蛋头的闻野双手抱臂翘着二郎腿,小刀插入的位置将将就在他的腿侧,扯住他的一截僧袍。
  庄爻挥开吕品的手,冲到闻野跟前:“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闻野掏掏耳朵,“不是应该你先把精神赔偿费交出来?三更半夜不仅打扰我睡觉,还让我受到惊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庄爻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你在气什么?”闻野吊高着眼珠子睨他,“原本不就没想要把东西给姓傅的,我是担心他的手下碍事,就助你一臂之力,省得你又被办好差事。现在又有什么可着急的?”
  “就算不给他,也没同意你一个人攥在手里!”庄爻眼里尽是陡峭,威胁道,“需要我把那位请过来么?”
  闻野嗤声:“你请他过来又能怎样?他虽然默许了我们的合作,但你没发现,他根本没有明确地表示过他的态度?我的理解就是,东西到手后究竟给谁,各凭本事。”
  庄爻微微一怔,但此时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这个,揪紧他的衣领:“我要你把东西交出来!”
  “我交出来了,你要交给谁?”闻野眼里带讽,手掌拍了拍庄爻的脸,“吃里扒外的东西。怎么老秃驴还对你这么宽容?”
  “他对你难道就不宽容?”庄爻反唇相讥,“在江城,你干了多少阳奉阴违的事?最后关头还在那里开炸,他倒是轻轻松松又让你回卧佛寺来?”
  “是啊,他确实非常宽容,还有一个都生儿子去了,他也什么态度都没有。”闻野若有深意,“你说,我们的各怀鬼胎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察觉?是不是我们做的事还没触及到他的底线?是不是我们的还不够脱离他的掌控让他感觉到威胁?还是我们真的那么大的价值,他还要用我们,无所谓我们的小心思?”
  庄爻皱眉。
  闻野捋开他的手,推开他:“不要在这里和我拉拉扯扯。”
  “把东西交出来。”庄爻第三次重复,手中多了一把枪,是刚刚趁机从闻野那里顺过来的。
  闻野轻蔑:“如果你要交给你的前姐夫,那就省省吧。要么他亲自来求我,我兴许能考虑考虑。”
  一旁的吕品眼观鼻鼻观心,暗自腹诽:就说Boss没事去抢那玩意儿干什么,还不如钱来得实在……现在暴露了吧……还是没放弃挑衅情敌啊……
  但见庄爻肃色:“这是我要送给姐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闻野立时挑眉。
  …………
  大熊来到她身边的头一夜,阮舒反而因为陈家的事久久无法入眠。
  虽然明知陈家的起家不干净,但她也不是非常白的人,那些产业她还是愿意邦忙继续经营下去的,直到以后交还给晏西。
  而那块毒生意她丢弃归丢弃,并没有打算连同那些手下都弃之不顾。
  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方面受挫,她只怕往后会捅出更大的篓子。反反复复考虑之后,已彻底下了狠心,她不想再费心思去改变那些人的想法。
  等糊弄过这一阵,把这块生意彻底清除,他们如果想跟着到公司里弄个正经职业,就跟着;还想继续和毒、品沾边的,就另寻他处,爱跟谁混就去跟谁混。
  半睡半醒大概凌晨四点钟左右,阮舒又收到傅令元的消息,告知被抓的人里头已经有挨不住的,把陈家的几个固定兜售点供出去了。
  阮舒好不容易熬出来的那点困意顿时消散,和负责陈家毒生意的那位骨干联系。
  待约莫七点时,那位陈家骨干处理完事情回过来电话禀告的最新情况是,不仅货被抢回去了,原本在那块地方活动的大部分兄弟都被抓了。那个地方的分负责人倒是逃了,先打了个电话报备,等找到安全的藏身之处后让人去接他。
  亏得各处的分负责人平常是不让他们互相认识、互通消息的,所以不至于连累其他地方的兄弟。但还是通知他们近期注意点。
  阮舒顾虑的是:“那个逃跑的分负责人,如果他有困难,打点钱给他就好,但不要再让其他人去和他接触。”
  “大小姐是担心……”
  “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先放他在那儿,观察一阵子确认他是不是饵再说。”
  刚收线,就发现傅令元在几分钟前又发了条消息——“小心有饵。”
  阮舒为与他的默契而莞尔,但心情还是沉重的——“不要事事给我通风报信。小心你自己。”
  放下手机,阮舒又把九思叫进来。
  “可能可以准备,让荣一把第二条路子送出去了。”
  原本打算从长计议、好好谋划的,如今出了这么个纰漏,或许确实吓到她了。九思说得没错,该尽快脱手。阮舒现在也怕夜长梦多了——下面这些执着于要继续做毒生意的人,是不稳定因素……
  “大小姐,荣一绝对不会同意的。”九思提醒。这是一开始就非常清楚的,所以也算是第二条路子没有第一时间送出去的其中一小部分原因。
  阮舒哂笑,态度异常强硬:“告诉荣一,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第二条路子我是一定要送给陆家的。他如果不配合,我也不介意白送!”
  那些人她可以抛弃,但荣一她不能不管。他拗,她就B他!比他更拗!
  她的手机在这时又进来消息。
  阮舒以为还是傅令元。
  结果她刚划开屏幕,一只眼熟的小丑蓦地跳出来七扭八扭地手舞足蹈,笑声一贯地尖利刺耳,吵得她心烦。
  今天就没法像在那日在车上恰好正充电拔掉插头就能制止。
  也不知它要笑多久。
  阮舒把手机压在客厅的抱枕底下,任由它去闹,她自己则走进卧室,嘭地关上门,将小丑隔绝在外。
  …………
  卧佛寺。
  吕品在门外出声提醒:“Boss,上早课的时间到了。”
  “告诉老秃驴我今天不去了。”闻野的语音明显地彰显着他的不高兴。
  Boss又犯什么情绪了……?不是之前还挺高兴的……吕品小心翼翼地探身进门,看到大和尚坐在榻上驻着下巴,满面不耐地盯着手机,时不时烦躁地划动屏幕。
  了然之后,吕品小心翼翼地再收回身子。
  行吧,连猜都不用猜,肯定是Boss去贴姑奶奶,姑奶奶没搭理他……
  背后还真不能嘀咕人,毫无防备地,那个本该坐在榻上继续等电话的大和尚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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