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9章 对与错
夫妻俩虽然脸上的笑容有些假，可毕竟是在笑。只有那个老太太，眼神很复杂。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欢喜，更多的却是怨恨。似乎这个孩子，跟她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这谁啊？”张道玄指了指那老太太问两句道。就算对人家有什么不满意，可你也别大庭广众的表露出来啊。张道玄心里这么想着。中国人讲究个面子，你这么干不就是摆明了不给人家面子么。他估摸着，打这之后，这老太太跟邻居家的关系也就算彻底的断了。
“这是我妈...”邻居额头上又冒出一层薄汗来说道。
“死了15年了...”接下来人家的这句话，让张道玄头皮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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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干这个的，你给我说说，她是怎么出现在照片里的？还有你看这一张。”邻居将翻出一张照片递到张道玄面前咽了口口水说道。照片拍得比较模糊，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丝端倪的。这正是张道玄他们合照的那张，看样子，正是孩子被摔的那一瞬间拍下来的。孩子被邻居亡故多年的母亲抢在手里，正往地上扔去。
“难怪，我当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还以为是天气冷，人家把窗户都关了空气不流通的缘故，原来症结在这里。”张道玄放下照片，靠在沙发上摸着下巴暗暗道。
“是不是你家老太太走前还有啥心愿没了？不过也不能啊，这都十好几年了，要是有啥问题早就有了，等不到现在。”张道玄从茶几上拿起烟盒，递了邻居一支烟后说道。
“心愿？别说心愿了老张。她呀，就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在的时候吧，啥啥都得听她的。但凡有一点不如意，她就能叨叨你一宿。不过你来得晚，比较不了解。以往的老邻居们可都知道这事情。那时候我40出头，就跟你说吧，就连啥时候洗澡，啥时候睡觉都得听她的。我跟我媳妇结婚，她本来就是不怎么满意的。然后媳妇肚子争气，生了个男孩儿，她这才消停了一段时间。”提起自己死去的那个妈，邻居老头儿是一肚子的苦水。
“完了呢，孩子慢慢长大了。她喜欢唠叨，孩子也不亲她。人嘛，谁还没个叛逆期，谁还没个脾气呢。有一次被她叨叨烦了，孩子就顶了她几句。”邻居抽了一口烟，摇摇头长叹道。
“后来呢？”张道玄将烟灰缸拿到邻居跟前问道。
“后来可不是不依不饶了么，她说要去跳江，让孩子被人戳脊梁骨，说她逼死了奶奶。孩子脾气也上来了，就说你去跳，你死了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当时那通闹腾，整整一个月，她不理孩子，孩子也不理她。她俩的关系，从那以后就一直是勉强维持着。一直到她死的时候，她还不能原谅孩子当初的那番话。”邻居面露苦涩的对张道玄说道。
“这事儿，当初还闹到居委会那里去了。不了解内情的人都会说是孩子的不是，可是只有我知道，孩子这是实在被叨叨得受不了了才做出的反击。看过大话西游么，我觉得她跟孩子之间，就跟唐僧跟孙悟空之间差不多。”狠吸了两口烟，邻居挥手驱散了眼前的烟雾说道。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家务事儿上，很难说出个谁对谁错来。”张道玄起身为邻居倒了杯茶，完了劝着他道。
“这么地吧，趁着现在你们家孙子住着院。家里也没个其他人在，今晚我去给你看看。”张道玄看了看桌上的照片，又看了看身边眉头紧锁着的邻居对他说道。
“有劳了有劳了。”邻居这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找到张道玄这里来，谁能想到他那死去多年的母亲，会出现在照片里呢？而且看起来，似乎孩子并不是因为没抱好给摔了，而是她夺过去摔到地上的。
是夜，张道玄拿了三炷香一沓纸，又带了一对烛来到了邻居家。邻居家就剩下老头儿一个人看家，他的老伴儿还有儿子儿媳，都在医院去看护孩子去了。尽管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可毕竟孩子太小，他们始终觉得是放心不下。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张道玄觉得自己待会干起活来，不会有那么人盯着。
问邻居要了些饭菜酒水，摆放到老太太的遗像跟前。张道玄点上了香，燃起了烛，然后在那里盘膝坐着静候老太太的到来。过了约莫刻把钟，张道玄就觉得插在米饭上的筷子歪了一下。他起身念起了开眼咒，然后凝神看去，就见一个老太太正端着碗在那里扒着饭。他没有去惊扰人家，嘴里轻声念起了五念之经，只想等老太太受完供奉，再跟她说话。经文念起，老太太脸上的那股子戾气也消散了一些。她放下碗筷，环顾了一下房子，然后轻叹了一声。
“老人家，请受香火供奉。”张道玄对着她一稽首说道。
“你...”老太太脸色一变就欲化作一团虚影离去。
“既然来了，总得把话说清楚，把事情料理妥帖。老人家，你与子嗣后人有何深仇大恨，这么些年了还放不下呢。”张道玄一抬手，拿住了老太太的腕子对她说道。
“当初缺吃少穿，他爹又死得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给拉扯大了。求爷爷告奶奶的，帮他安排了一个工作。那时候，孩子真听话，我说一不二的。也不知道就怎么了，自打娶了媳妇儿，他就变了。我说一句，他能顶三句。后来吧，他顶嘴倒是不顶了，可是他连话都很少跟我说了。你说，我到底错在哪儿了？”老太太挣扎了两下没挣脱，索性站在那里问起张道玄来。
“俗话说，儿大不由娘。娶妻生子，就代表他是个成年人，是个要养家糊口的男子汉了。您隔三差五的唠叨他，一是让他在妻儿面前没有了家长的尊严。二一个，是人都有个脾气。您唠叨得多了，他顶嘴又合适，不顶他心里又觉得憋屈。可不就干脆不去理你，以求落个耳根清静么。”张道玄温言相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