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雨夜相遇(3)
面前,是整整一个狭长的山谷,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十有八九禹国军队就埋伏在这里,但峡谷有三个出口,前后足有二十里的长度,要怎样一瞬间找到并给予打击?
“豁啦!”一声裂响,恍如苍穹被撕裂,露一线苍白肌肉,豆大雨点啪啪落了下来,风横雨狂,草木被扯成长长一线。
雨点打在脸上生痛,景横波忽然掠起,闪掠中双手连挥,一阵细碎急响,她所经之处,身前后左右,所有细碎山石瞬间浮起,卷到空中,再随着雨点的落势,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她一路飞掠,山石便伴她的飞掠一路卷起落下,石雨伴随着天雨,重重地砸在草丛中,石头上,地面上,山崖间。
草丛中,石头下。
一片片黑色的皮状物,覆盖在山石附近,一动不动,在这样的天气里,看起来便和真正的草丛山石没有区别。
电闪雷鸣里,皮状物下,却有对话悄悄响起。
“哎呀,是不是下冰雹了,好痛!”
“我也觉得是冰雹,这冰雹得多大啊,砸得我脑门都肿了!”
“是啊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大这么重的冰雹,这冰雹要是一直这样下,咱们还能顺利完成袭杀任务么?”
“不能这样挨砸啊,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出手?”
“噤声!”一个声音森然道,“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冰雹砸几下就动弹,你们还配做禹国风之队?必须要等到耶律世家先出手占据上风,咱们才能出手,不能留下一丝痕迹,否则给女王发现,禹国就有大乱!不管多痛,都给我忍着!”
山石依旧沉默着。
“冰雹”一直在下着,山石有大有小,砸到重要位置,也是很要命的。一个趴着的士兵,忽然听见“砰”一声闷响,随即脚趾头一阵剧痛。
十趾连心,他虽然没有发出惨叫,身子却不可抑制地一抽。
“哗啦”一声响,用来隐蔽的黑色皮状物翻开半边。
已经掠过去的景横波霍然回首,眼角瞥见某处一片奇异反光。
她眼睛一亮,立即又掠了回来,看一眼底下似乎特别密集的黑色山石,冷冷一笑。
终于找到了。
探手入怀,摸出一个针囊,里面都是淬毒的牛毛细针,她不需要学会发暗器的手法,她的控物之能,可以让暗器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哗啦啦。”大雨在这一刻当头浇下。
景横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一半杀气一半兴奋。
远处隐隐似有烟花亮起,她看了一眼,那方向还在营地南侧二十里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该是裴枢偷偷跟着保护她的队伍,因为怕她发现,一直跟在她后面几十里,这是忽然失去了她的踪迹,在以烟花询问。
但现在不是回答的时刻,再说现在裴枢赶过来也来不及。
针囊掏在手里,看着底下毫无所觉的军队,她微微兴奋,因此也就没有抬起头看一眼。
头顶上,那处微微翘起的山崖,看起来特别厚,此刻山崖上,似乎有黑皮在剥落,仔细一看,却是一个个的人,掀开了头顶的伪装的黑绿色皮状物,站了起来。
景横波也没有想到,禹国的这支精兵,是分两处埋伏的,一处在山谷里,一处在山顶。山谷里的人无法发现她,在等着外边的号令,但山顶上的人,却能将她看得清楚。
山顶上一个男子慢慢站起,夜色中身形高颀,紧身衣裹得周身线条柔韧,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住了景横波,忽然一伸手,身边随从,立即递过来一张弩弓。
其余人则在扯动腰间,他们的腰间都有活扣绊锁和钢丝,借助钢丝可以在群山之间攀援跳跃,以最快速度到达目的地,禹国山多,这些人在山间似一缕风,一缕收割人命的风,忽焉而至,血落风中。
所以称风之队。
那些黑衣人影,手一振,钢丝弹出,在山崖上毫无声息地滑下,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悄然向半山的景横波逼去。
而那块虎牙一样的山崖巅峰上。
那高颀男子,缓缓拉开了弓弩,对准了景横波的后心。
在山崖的背面,另一处较矮的山崖。
山风狂雨,打湿了白色麻衣。一群青年男子,一脸无谓地抱臂站在雨中,仰头对着天上的闪电。
狂风将宫胤的银白长发拂起,掠过他深如永夜的眼。他似乎在听着风里的动静,又似乎只是在出神。
忽然他道:“想不去挑粪,可以。你们比赛一下,前头山头上那批人,谁毫无痕迹地解决最多,谁就可以由解决最少的人代挑。”
数道白影立即电一般地射出。
雨哗哗地下着。
谷底士兵一动不动。
谷中景横波扬起针囊。
谷顶黑衣人弩弓吱吱嘎嘎作响。
风大雨大,掩盖了一切声响,谷底士兵凝神等待命令,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觉;谷中的景横波,凝神准备覆灭这支军队,对头顶即将到来的危险,也毫无所觉。
电光一闪。
无数牛毛细针飞起,散开!
山顶上黑衣人开弦!
“哧哧”急响,黑衣人沿着钢丝,闪电滑下!五丈、三丈、两丈、一丈……
电光一闪。
一闪的电光间,隐约还似有无数白光一闪。
山顶上破空声急响,弩箭射出,声势狂烈,摧得崖边长草狂舞。
高颀男子唇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即笑容在嘴角凝住。
半空中,一支白箭斜刺里忽然射来,正击在弩箭前端,“铿”然一响,白屑四溅,那白色箭化为无数碎屑,一半在空中被雨打去,一半直射那男子,那男子大惊之下一个仰翻避过,站定之后却找不到那碎屑和断箭,只隐约看见一点似乎是冰屑的东西,瞬间被雨打风吹去。
等他再去看自己那箭,已经斜斜射偏在景横波身后一处山壁的缝隙中。此时正好一声惊雷,盖住了一切风声和变化。
男子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那群攀钢丝飞滑而下的黑衣人们,忽然在半空身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