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熏到我了

  一人缓缓步入,轻轻拈起二狗子,二狗子睁开一只眼瞄一眼,赶紧闭上。
  它怕。
  宫胤将二狗子拎起,二狗越发紧张,爪子紧紧抓住景横波的胸前衣裳不肯放,某些起伏就一漾啊一漾……
  宫胤的眼神便也很自然地落了落,随即赶紧掉开眼光,指尖一弹,二狗惨叫一声,一根鸟毛落在了景横波胸衣上。
  宫胤拎着二狗转身,眼角一瞟地面春光。某人衣裳向来只恨领不够低衩不够高,此刻自然也绣花低领雪玉半隐,一枚金红翠绿的鸟毛落在那颈下一抹雪色上,悠悠颤颤,随呼吸起伏,不随呼吸坠落……
  真真一幕好风景……
  宫胤拎着鸟的手指似乎紧了紧,随即在二狗的吱呀惨叫声中走了出去。
  “开始吧。”他道。
  景横波一睁开眼,就看见了自己。
  “自己”正捧着大碗,稀哩呼噜地吃饭,落筷如雨点,扒饭似龙卷。
  景横波头痛地扶额,哦,一定是噩梦做多了,见鬼了。
  再一转眼,侧对面居然还有个自己,弱不胜衣地靠着柱子,拿着双筷子,对着碗叹气纠结。
  景横波也纠结了。
  梦还没醒来吗?这个梦也太神奇了,居然出现两个自己,还是两个绝对不像自己的自己。
  她吃饭绝不狼吞虎咽,也不挑三拣四,她慢嚼细咽,喝汤无声,吃饭也要吃出风情。
  一个热腾腾的碗放在她面前,碗里是香浓的鸡丝粥,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肚子叽叽咕咕开始唱歌,她才醒悟过来,这不是梦。
  摸摸脸,脸上有干涩感,景横波转头,问一边的女子,“有没有镜子?”
  黄铜小镜递过来,镜子里是她自己又不太像,比自己丑了三分,再仔细看对面那两个,也是这种比原版景横波粗糙三分的长相。
  “陛下容貌艳丽,阿善无能,不能易容如同陛下,只得替陛下改了改容貌。”
  是了,这丫头擅长易容,但是易容很难达到一模一样效果,干脆将她的容貌也稍微改动。完全易容成某一个人也许有难度,但是易容出近似的三张脸却不难。
  对面那两个“景横波”,想必就是翠姐和静筠了。
  不过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上路时,景横波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因为一到夜间,在荒郊野外赶路时,敌人又来了。
  他们是异国人,人数又多,并不适合在城内客栈投宿,所以一直走的是野外小路,也因此,到了夜间,便是最危险的时候。
  昨夜对俘虏的残暴杀戮并没有吓住那些人,半夜扎营的时候,宫胤吩咐下来,让景横波和翠姐静筠三人睡一个帐篷。
  睡到半夜,景横波正在做梦,梦中狂风浪卷,波涛呼啸,黑色的浪顶一人白衣如雪遥遥而立,连接深海和月色,他伸手一指,掌间忽然多了一柄长刀,“哧”一声划裂天地——
  “哧”声近在耳侧,景横波霍然睁眼,一眼看见帐篷裂开,刀光如雪涌入,刀光后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景横波霍然坐起,静筠尖叫着躲入她身后,翠姐还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刀劈帐篷探头进来的人,劈手便抓,却看见一模一样三张脸,不禁一怔。
  只这么一怔,随即他身后咚地一响,似乎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他背上,砸得他脊梁一折,脸容一僵,一口血狂喷而出,洒满靠他最近的翠姐膝头。
  随即他身子歪倒在裂缝口,将帐篷挂破,一个护卫走过来,无声将他拖走。
  景横波扒开缝隙向外看,又看见几个人往山野里逃去,宫胤的护卫们又挂了彩,受伤人数比上次还多,不过伤还是那种不轻不重的小伤。
  景横波回身,遇上静筠惊恐的眼睛,她似乎终于明白易容的作用,忽然抽出汗巾。
  景横波挑挑眉毛,没有阻止,她也觉得,让静筠和翠姐做她的替身,有点太过了,刚才静筠就睡在帐篷的最外端,险些被人抓去。
  她想把易容药物擦掉,那就擦吧。
  翠姐却盯着静筠的汗巾道:“你做什么?”
  静筠垂下眼,不理她,拿着汗巾正要出去,忽然在帐篷口停了停,随即转身坐回原处,拿了汗巾擦了擦翠姐发鬓,笑道:“翠姐儿刚才吓着了?瞧你这一头汗。”
  “我有汗吗?”翠姐懵懂地伸手摸额头,静筠对她微笑,翠姐也笑了笑。
  景横波没有在意静筠的动作转折,只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一袭白影,不知何时静静立在帐篷三步远处,看她探头出来,白影顿了顿,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景横波骂一声,唰一下掩上帐篷门。
  之后暗杀和骚扰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大部分时候目标都落在宫胤和景横波身上,三个景横波也没能阻止暗杀者的脚步,不过把目标变成了三个而已。
  宫胤的应对也越发诡奇,某一天晚上他邀请翠姐去他马车上吃饭,吃到一半就有一柄剑从马车底下穿出,穿过桌子,差点削掉了翠姐的鼻子。
  然后宫胤用筷子夹断了剑尖,再用那半截剑尖射入了杀手的眉心。
  当晚宫胤的护卫又伤了一批。
  又有一天静筠怯怯地提出想洗澡,宫胤同意了,派出一大队护卫送她去山坡下的河边洗澡,景横波也想去,被他冷冷一句“别去了,河水根本洗不干净你的三斤胭脂”气着,干脆拖着他去一边好生“看清楚姐到底用没用胭脂”,两人大眼相对还没看个明白,那边河边水波飞溅,静筠尖叫声震耳,她遇刺了。
  有刺客藏在水底,一剑劈波直逼静筠心口,如果不是护卫拉得快,病美人就要变成两半病尸体。
  之后静筠受惊病了好几天,再也没提过任何要求,景横波也悻悻闭嘴,危机四伏,一路颠沛,谁都没了心情再斗嘴。
  这一日进入了燕北之地,风物渐渐开阔,深黄色的地平线上,绿树掩映三五人家,远远望去,也是一座村庄的规模。
  一路晓行夜宿,多在荒郊野外,少见人烟,宫胤的首席护卫,那个叫蒙虎的瘦子,便带了人去村中补充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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