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原来是熟悉的
林青薇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先前的心旷神怡完全消失殆尽。她定定地看着萧晏的脸,笑容里满是不确定,道:“萧晏,你在看什么?”
萧晏收回了视线,重新落在林青薇的脸上,又变回了淡淡然的样子,道:“在看风景。”
仿佛方才的深邃复杂,只是林青薇出现的短暂的幻觉一样。
林青薇又问:“那你在想什么?”
此时萧晏已经转身,道:“什么也没想,走吧,回去吧。”
林青薇看着萧晏的背影走在前面,说不出的压抑。她还是跟着他踩着他踩过的脚印回去了。
回到马车里,萧晏扣着她的手,扣得很紧。林青薇的心里却松了松,因为她感觉到了他的在乎。
在城外视察了一圈以后,马车便开始缓缓地驶回城了。车辙碾压着泥泞的路面,卷起了些微的泥浆,稀里哗啦的。
怎想还没到入城,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林青薇隐约听见了女子柔美娇嫩的哭声。
萧晏便问:“怎么回事?”
便有一名官员上前来禀报道:“回摄政王,前方有一女子跌倒,挡住了去路。看样子甚是柔弱无助。”
林青薇撩了撩窗帘,往前看去,隐约看见一名女子跪伏在地上的纤细背影。
萧晏淡淡道:“派人将她送回家去便是。”
那官员回道:“下官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可听那女子说她孤苦无依,是来投亲的,亲戚却早已搬迁,眼下已无处可去。王爷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林青薇适时地出声问:“那女子可有随身背着包袱?”
官员恍然道:“不曾。”也是,如果是来奔走投亲的,为何身上连个包袱都没有?
林青薇又道:“自从钦差大人入主荆州城以后,官府开明,乐于救助百姓。既然她有难,为何不去求助官府,反倒是今个摄政王出行时专程拦下了摄政王的路?今个城中许多百姓都知道摄政王出城,她若是也知道,那便不是从城外来,而是从城中出来。”
官员听着马车里发出的女子的声音,打从她和摄政王一同出现以后便无人得以见过她的真面目,没想到竟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官员当即悟道:“可是刺客?是否要将她拿下?”
林青薇道:“她生得如此纤弱,若不是刺客,轻易将她抓了,岂不是落人话柄?不如你让她上马车来。”
“这……”官员十分迟疑。这要真是刺客,伤了摄政王,那他们这一行保护不利,罪责就大了呀。
林青薇又道:“我看她也不像是个刺客,这般柔弱的刺客,还怕摄政王解决不了?”
官员一直听马车里的女子说话,却不见摄政王说话,想必摄政王是默许了的。遂道:“那下官这便去将那女子带上来。”
林青薇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那是个刺客,因为她看见那娇弱绰约的身影,一时还真觉得有两分眼熟呢。
不一会儿,女子就被带到了跟前,柔柔弱弱地在护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她那走起路来,虽然穿着寻常的棉衣,可隐约可见风姿,官兵们待她也还有礼。
马车里十分宽敞,多容纳下女子一个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年轻的女子低伏着头,进来便跪拜在了地上,声音娇媚道:“奴家参见摄政王。”
萧晏淡淡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林青薇一眼。
见林青薇眼里蕴含着淡淡笑意,看样子此女并不全然是个陌生人。他便也不说什么了。
女子跪了一会子,林青薇道:“你起身吧。”
女子先是一愣,竟没想到马车里除了摄政王还有别的女子在。她缓缓抬起头来,视线刚一接触到林青薇时,整个人就僵掉了,面色一片惨白。
或许今日这个时候拦下摄政王的马车,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错误。因为遇到了林青薇,她无疑等于是在自取其辱。
林青薇也看清了她的模样,面上笑意越发泛深,道:“我道是谁呢,方才远远看见,觉得有些眼熟,才让你过来相认,竟没想到真的是你红菱姐姐,你可还记得我?”
此女正是当日盛极一时的金陵楼楼主红菱。只是没想到,金陵楼一朝颓败,她也沦落至这街头。
红菱颤着嘴唇,嗫喏了一下,强挤出一个僵硬无辜的表情,道:“奴家、奴家不知姑娘在说什么……奴家叫灵儿,不是什么红菱……”
林青薇弯着身子,冷不防凑近红菱的脸,清晰地看见她瞳孔放大,身子不可控制地往后退了退。林青薇勾唇一笑,道:“你既不是红菱,你这般害怕是做什么?害怕我认出了你来,你便不能在摄政王面前留个好印象了?”
红菱张大了眼,摇头扬声道:“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姑娘为何认错了人,我也从未见过姑娘!”
“你看你,”林青薇道,“说话故意扬高了声调,想要掷地有声让别人相信,这是典型的撒谎。”她细看着红菱的面部表情,笑了一笑,“你除了对别人识出你身份的害怕,看样子你对我还存有一丝恨意。毕竟当日是我扮作你进了郡守府,才逮住郡守的,郡守一倒,你那金陵楼没了个依傍,自然就跟着倒了。”
红菱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林青薇便回头看着萧晏,道:“你可知这位红菱姐姐是何人物,金陵楼又是何地方?”
萧晏看也不看红菱一眼,顺口接话道:“并不怎么清楚。”
林青薇便道:“这位红菱姐姐是金陵楼的楼主,而金陵楼则是上京春绮楼一样的存在。红菱与前郡守勾结已久,长期为郡守所包养,不然金陵楼怎能那般金碧辉煌呢。”
红菱胸口起伏,又恨又无地自容,狠狠地瞪了林青薇两眼。
林青薇笑眯眯道:“你不是说谁有钱谁就是你的主儿么,怎的如今却扮起了良家妇女了?”
红菱见实在无可隐藏了,不由红了眼眶,垂泪道:“身为女子在世,已是十分不易,姑娘也同样是女子,何必如此不留情面。但凡奴家有其他的选择,奴家也不会那般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