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郭大路当然知道九转金丹的厉害,那是太老君特地为玉帝炼来做丹元大会的仙家至宝,一共也才炼制了五葫芦,这意味着三界那么多神仙,能吃到这金丹的也没几个,其功效可想而知。
  结果这五葫芦金丹被孙悟空吃个精光。
  郭大路却不敢立即服用那三颗金丹,所谓酒可以乱喝,药不能乱嗑,特别是像九转金丹这种级别的丹药,一不小心可能吃到爆体。
  郭大路小心翼翼地收了金丹,果然看到金丹下面有悟空的注解:
  【九转金丹,太老君炼制,吃一颗长生不老、驻颜益寿,另可巩固本源,助通法性,拓经展脉,犹增三百年功力。所谓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炼气时吃一颗,存神时吃一颗,调和龙虎、捉坎填离时吃一颗,皆当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居然可以吃一颗?”郭大路犹豫,然后又看了一遍悟空的注解,的确是写了“炼气时吃一颗”,有种钦定的感觉。
  “让吃吃,不然过了点,说不定没效果了。”
  郭大路这么想着,郑重其事地取出一颗金丹,然后像吃炒花生一般嘎嘣嘎嘣地嚼碎吃了,味道居然还不错,香香甜甜的口感特别棒。
  郭大路又取出白玉瓶,揭开瓶盖饮了一口酒,金丹琼浆两相着一并咽下去,感觉真的好像在吃花生米喝小酒。
  琼浆玉液果然和金丹更配。
  收起酒瓶之后,立即打坐用功,他准备借助这颗金丹的功效,让炼气篇更进一步。
  既然今夜大家都在玩晋级的游戏,他正好也跟个风,共襄盛举。
  盘坐不久之后,腹内风暴卷起,汹涌澎湃的道气,摧枯拉朽般席卷周身经脉,浩浩荡荡,犹如江河决堤、万马奔腾。
  郭大路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通体下、由内而外地生发出一种崩然欲裂的痛楚。
  好似每一条经脉都已到了各自所能承载的极限,再多一丝一毫,要集体爆裂。
  郭大路突然有些后悔,终究还是吃得太草率,应该再等一等的,至少等到悟空回话,问一下他“炼气时”究竟指的是哪个阶段。
  道气仍在积蓄奔腾,极限还在缓缓提升,痛楚却渐转麻木,似乎认命般地在等待爆裂的降临。
  次提升炼气篇靠的是蟠桃,这次又想靠金丹晋级,所以终于出嗑出问题了吗?
  修行之道,或厚积薄发,或步步为营,投机取巧必定欲速不达、难以为继。
  胸道气充盈难遏,郭大路已然在考虑planb的可行性,如果终究忍无可忍,是不是可以尝试分身或者干脆变成一只弹性特别棒的气球?
  “嗷唠!”
  道气冲破喉咙,爆发出惊天一吼。
  这一嗓子出去,初如鬼哭狼嚎,持续片刻转为龙吟大泽、虎啸深山之声,气势磅礴,威武壮阔。
  得亏天女道场有法阵护持,不然他这一顿长啸传出去,不知又要惊扰多少天宗弟子的美梦。
  随着这顿长啸的释放,郭大路终于涉险过关,回头想一想,好像还要感谢那颗加固了经脉的蟠桃。
  尽管如此,以后修行,他还是决定一步一脚印,灵丹妙药什么的还是用来辅助破瓶颈吧。
  “天女破境了!”
  道场侍者及守山护卫听到有人啸夜,第一反应自然是天女在吞吐罡气、晋级破境。
  而正在莲台打坐巩固境界的天女本人,闻声转头看向禅院,嘲讽道:“抢风头。”
  ……
  次日,天女少主齐齐破境,一举踏入真人九重的消息便在玄界传开,一时间,四野又一次为他们震动、八方又一次为他们惊叹。
  这天清晨,整个玄界都在讨论天女和少主的神破境以及他们针锋相对、选择同一天破境的隐藏八卦,无人关注昨晚有一个名叫郭大路的少年,顺利将炼气篇修炼大成,接近圆满。
  “今天无论如何要把自己收拾得精神一点,不能在叶朗天那小子面前输了场子。”
  郭大路对着心魔镜理了一下头发。
  “无论你怎么打扮,也不可能得过叶师兄,容颜天生已注定。”姜菩提抓住机会丢了个嘲讽。
  “你这句话在俺们老家都要跪搓衣板的你知道不?”郭大路提醒道。
  “这里是玄界,你是赘婿,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姜菩提反提醒。
  郭大路漫不在意,随口道:“既然如此,你还怎么带我去向那姓叶的小子示威?”
  “我新娘子美足矣。”姜菩提扬眉道。
  “哈哈,试问谁能想到天女还有如此自恋的一面呢?”郭大路感叹了一句,又自言自语道:“难道要逼我变成《魔戒》精灵王子的模样?”
  一会,白鹿飞舟停在道场门外,姜菩提、郭大路二人联袂登舟,朝地宗飞行而去。
  “昨夜你……”姜菩提看了郭大路一眼,“也有破境?”
  郭大路摊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究竟是什么境界?”姜菩提终于问出了心的疑问?
  郭大路摇头,“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有打一打才清楚,你啥境界?”
  姜菩提有心不搭理他,但实在禁不住好,道:“九重真人。”
  “哦,这么说,昨晚你一下破了九境啊,难怪动静那么大,媳妇真棒。”郭大路竖起大拇指。
  “你的境界与玄界不同?”姜菩提压抑心愤愤,自顾发问。
  “我是这么理解的,境界这种东西,好像时间,你可以人为地把它分出一年四季、一季三月,你也可以过一天算一天,不管它春夏还是秋冬。”郭大路认真地接了一句。
  姜菩提想了想,若有所思,又问:“所以你身具两套修行天赋?”
  “人生九窍,皆可修炼,不过是根骨悟性有别罢了,我不大理解所谓‘修行天赋’对你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在我看来,它更像是一种进入此方世界的通行证。”
  姜菩提陷入沉思。
  “媳妇你也不要想太多,要知道,圣人之下皆混沌,要想弄清楚真相,还是争取早一日超凡入圣吧。”
  姜菩提忽而抬头注视着郭大路,目光灼灼。
  郭大路一笑,“你放心,这漫漫修行大道,为夫陪你。”
  姜菩提戴着面纱,看不到脸色,但一双美眸异彩一闪而过,随即又转头看向别处。
  不久,地宗到了。
  两人下了飞舟,看到地宗山门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玄界第二宗的气派,之天宗,亦不遑多让。
  “菩提师妹,你来到了!”
  山门人群,一红袍轩昂少年排众而出,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
  自然是今天的新郎倌叶朗天了。
  “恭喜叶师兄。”姜菩提落落大方、语气自然。
  叶朗天微笑颔首,道:“恭喜师妹破真人境。”
  “叶师兄也一样。”
  姜菩提说着正要侧身介绍郭大路,叶朗天道:“菩提师妹快进去吧,我去招呼其他客人。”
  说罢抬脚离开,竟完全无视了郭大路。
  姜菩提看向自己的道侣,发现他正抬头打量着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叶朗天的无礼。
  “走了。”姜菩提提醒了郭大路一声。
  “哦。”
  两人正要向山门走去,忽然五六个年轻修士站成一排挡住了姜菩提和郭大路的去路。
  “天女请进,其余闲杂人等不得入我地宗山门。”
  说话的正是地宗五弟子宁弘毅。
  郭大路左右看了看,问:“闲杂人等指的是我吗?”
  宁弘毅冷声道:“你伤我二师兄,辱我师门,今日若想踏入我地宗山门,先要问过我等同不同意!”
  郭大路想了想,问:“那你等同不同意?”
  众人:“……”
  宁弘毅见识过对方的口舌之利,也不多说,直接下逐客令:“地宗不欢迎你。”
  “明白。”郭大路点头。
  姜菩提皱眉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进去了。”
  郭大路忙道:“别啊提提,咱礼都了,你若也不进去捞一顿,那咱也太亏了。”
  说到这,郭大路突然刻意压低声音:“地宗正盼着大家都光礼不吃饭呢,这样他们能白赚一大笔,知道吧?所以你照常进去喝喜酒,我在山下等你,听话。”
  姜菩提大汗,感觉自家相公真是不着调到没救了。
  宁弘毅等人更是想不通,这厮谈吐、风度、气质哪点能得自家大师兄?天女怎么猪油蒙了心选了他做道侣?难道仅仅是因为浩然剑和蟠桃胡?
  “别喝多了啊。”郭大路又提醒了姜菩提一句,然后调头走,没走几步迎面看到一身红袍的叶朗天正笑盈盈地站在那里。
  一股仿佛来自地底的力量瞬间禁锢住郭大路的双脚,使他寸步难行。
  叶朗天的目光仍是无视郭大路,直接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姜菩提身。
  “菩提师妹,昨夜你我同时破真人境,按规矩理当搭手以庆,师兄僭越,想试一试你的《天经》又进益几成,如何?”叶朗天笑着说道。
  此言方落,山门前一众来往的客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秒变围观群众。
  天女vs少主!
  即便只是搭一手,那也是玄界盛事,一旦亲眼目睹,那能回去吹一年。
  “叶师兄要如何搭手?”姜菩提问道。
  叶朗天微微一笑,道:“那便由师兄来出个题目,师妹你来解罢。”
  话音甫落,叶朗天抬起右手,隔空将郭大路抓起,大约将他举到两丈左右高的时候,向姜菩提那边轻轻一送,郭大路便像一只陀螺般高速旋转着飞向姜菩提。
  众人见此一幕,无不震惊莫名。
  前一日,郭大路一剑斩退蒲山劲,震动玄界,而今日面对少主叶朗天,他居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充当搭手的工具。
  少主的实力实在太恐怖了!
  宁弘毅等人看到这一幕,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与激动,他们好想大声地质问郭大路:“郭大路你不是强吗,你不是会使浩然剑吗,见到咱们大师兄,你不一样要像死狗一样任大师兄摆布!”
  “欺人太甚!”姜菩提见此情景,柳眉倒竖,怒生胆边,忙运《天经》“风字卷”之力去接郭大路,但她的手方才伸出,却接了个空。
  郭大路竟神地原路旋转着返回了!
  在外人看来,这种“返回”自然是因为天女姜菩提回了叶朗天一手。
  如此说来,天女也没太把这个道侣当一回事嘛。
  郭大路越转越快,像一阵龙卷风,席卷向叶朗天。
  叶朗天见姜菩提还手,心莫名暗喜,双手一合,《地义》“吞字卷”之力自行运转,竟是要顺势将郭大路给甩下半山。
  然而让他惊骇的是,那郭大路旋转而来的趋势没有任何被影响的意思,他保持着那种节奏,不容拒绝、不容躲避地朝自己这边飞旋过来。
  叶朗天脸色陡变,忙施《地义》“吐字卷”之力,意欲将郭大路格开,但为时已晚,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大手掌劈头盖脸地呼了过来。
  啪!
  旋转到叶朗天面前的郭大路,莫名其妙、结结实实地扇了地宗少主一耳光。
  声音极其响亮。
  叶朗天被扇得整个脑袋都甩了过去,嘴角立即鲜血长流。
  山门前所有人都原地懵逼,气氛凝固地落羽可闻其声。
  “啊啊啊啊啊,晕倒了晕倒了晕倒了!”
  郭大路落地之后,身体受到惯性,仍在原地打转,边转边叫。
  山门前,听他一道腔。
  等他终于站定之后,身体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继而茫然四顾,问道:“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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