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明末乱世
凉秋九月，北地草衰，有一行人马，正沿着绵亘川陕两省边界的大巴山脉，放马西行。行在前头的是几个雄赳赳的武师，中间一辆敞篷骡车，坐着一个年近六旬的绅士，皮袄披风，态度雍容，一骑高头大马，傍着骡车，马上坐着一个剑眉虎目的少年，剑佩琅然作响。
这个篷车中的绅士，正是卸任的云贵总督，名叫卓仲廉，他人如其名，虽然历任大官，尚算清廉。可是俗语说得好：“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何况他是总督。他不必如何贪污，那钱粮上的折头，下属的送礼，也自不少。所以卸任回乡，也请了几个出名镖师，随行护送。
那个剑眉虎目的少年，却不是镖师，他之随行，另有一番来历。原来卓仲廉原籍陕北。阀阅门庭，簪缨世第，只是旺财不旺丁，数代单传，他只有一子一孙，儿子名唤卓继贤，在京中为官，做到了户部侍郎之职，孙儿名卓一航，幼时随父赴京，算来今年也该有十八九岁了。卓一航自小聪明过人，祖父对他十分怀念，这回辞官归里，也曾修书儿子，叫他送孙儿回乡。不料孙儿没来，这耿绍南却拿着他儿子的信来了，信上说，孙儿正在苦读待考，不能即回。这耿绍南乃是孙儿的同窗，颇晓武艺，适值也有事要到陕西，请大人带他同行，两俱方便。卓仲廉和他闲谈，发现他对书诗并不甚解，心里想道，书生学剑，武艺好也有限，还暗笑他是个读书不成学剑又不成的平凡少年，不料请来的几个出名镖头都对他都十分恭敬，这却不由得卓仲廉不禁大为诧异。
此时正值万历四十三年，此时，大明朝辽东屏障——宁远伯李成梁已死，辽东建虏正虎视眈眈，据传俗称野猪皮的建州女真首领——努尔哈赤，已经在赫图阿拉建都，预备自称天命汗。
斯时，大明朝万历皇帝数十年不上朝，朝中大臣们一个个都是结党营私，斗得是不可开交，无人顾及到了远在辽东的局势。因此，虽说底层的老百姓一个个都是唯恐下一次恶战的爆发，但官场上依旧是那般的醉生梦死，卓仲廉这一轮行来，也表现的宛若是一个浪迹天下的老才子一般，全然没有注意到这陕西的局势。
一行人走在这陕西的境内，如今距离万历三大征之中的勃拜之乱已经结束二十年了，但这陕西的局势还是紧张不安，绿林蜂起，盗贼遍地，虽然还无人扯旗造反，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国泰民安。一路行来，卓仲廉是游兴大发，不断地吟诗作对，根本就对眼前的局势视而不见。
“真是一个死读书的老书呆子！”骡车上的剑眉虎目的少年见到卓仲廉这幅根本就没有看到这如今天下乱局的模样，在心中暗自摇头。
耿绍南或者说是古霄这一路行来，看着这陕西早就已经是动荡不安，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一般，只要稍微落进去哪怕是一丁点火星子就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局势，本能的就感觉到有些触目惊心。
这一世，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重生成为白发魔女传之中的传奇反派——耿绍南，阻止女主练霓裳和男主卓一航结合的头号反派，而且还是导致了两位主人公爱情路上始终都没有能够结合的头号刽子手和直接导火索。
看过原著的人都知道，正是因为女主玉罗刹练霓裳削断了以耿绍南为首的五名武当弟子的手指，才导致了武当派和玉罗刹结仇。之后，在女主练霓裳去寻找卓一航，武当四大长老与练霓裳激战之中，更是耿绍南怂恿卓一航发弹助战。
最终，导致了练霓裳红颜白发的结局。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练霓裳和卓一航爱情的悲剧最少要有一半的责任要怪在这位耿绍南的身上。也因此，后世无数人都嚷嚷着，耿绍南是一个大混蛋，是破坏人家美好姻缘的大恶人！
只不过，如果你将自己放到耿绍南的身上，你就会发现，耿绍南固然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不要忘了，耿绍南之所以会被练霓裳削断手指，起因是因为他要送卓一航的爷爷卓仲廉回乡。从一开始的时候，耿绍南跟练霓裳同样的无冤无仇，就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情，他被练霓裳给削断了两根手指。
之后，卓一航和练霓裳之间的爱情传得整个武林都是沸沸扬扬的，也没见耿绍南有过什么作为，说是要找玉罗刹报仇，让卓一航给自己一个交代什么的，他更多的是保持了一种视而不见的态度，选择了置身事外，不让卓一航为难。
只不过，对于卓一航和练霓裳好上了这件事情，相信耿绍南必定心中会有着几分怨怼的！他一定会想，好呀！我耿绍南为了送你卓一航的爷爷回乡，断了两根手指，你卓一航现在和练霓裳好上了。
那你有没有考虑我还有其他四名师兄弟的感受！
难不成，我们五个师兄弟的手指头，就是白白断了，合该给你卓一航的美好姻缘当垫脚石不成？
正是出于这么一种心理，他想必才会在练霓裳直闯武当山的时候，怂恿卓一航发弹助战。站在他的角度上，你不能说他做错了什么。毕竟，他和练霓裳无亲无故，还有仇，他这么做是帮助自己的师门长辈，他做的当然不对，但是也不等于就做错了什么！
当然了，这只是古霄自己在变成了耿绍南之后的想法，他可不会傻到说出来。
这一次，他师傅紫阳道长让身在陕西的他帮忙，将卓仲廉给护送回乡，出于一种更大的图谋，他就答应下来。
此时，正值大明朝已经呈现出了一种落日的余晖的光景，距离三十多年后的那场惨剧，还有着一段时光。作为一个经历过后清的人，古霄本能的对所谓的大清盛世有着一种由衷的厌恶感！
他不管后世的那些砖家叫兽们，到底将满清看得有多么的伟大，多么的辉煌！
古霄表示，自己只知道，在满清愚民弱民政策之下，待到三百年后，当西方列强的火炮打破这所谓的天朝上国的美梦之后，中国从此沦为了一个西方白鬼肆意侵略的公共殖民地，中国人从此变成了劣等民族。
自己只知道，当嘉定十日扬州三屠的漫天血光埋葬了西湖的美景之后，中国人的脊梁自此被野蛮人的刀枪给打断！
自己只知道，明末一亿六千万的人口，在结束了这乱世之后，只剩下一千六百万了！
要不然的话，后世也就不会有那么一句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了！
因此，作为一个曾经有着那么一点愤青情节的人，在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即将开启的乱世的最后一段时光之后，纵使心中的那股对于自己原本身份的认同感早就在时光的推移之中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古霄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虽然他很清楚，如果这个荒唐的时代的历史没有得到改写的话，自己会被扣上一个什么样的帽子，但他还是想要试一试。毕竟虽然从他有记忆开始算的话，他自己也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应该算是多少岁了，但是如今既然是一个少年人，那少年人应该有的血性和冲动，他自然也是有那么一点的！
就在古霄如实想着的时候，山边驿道上忽驰过两骑快马，前行的几名镖师，齐都变色！
看到这幅场景，古霄立刻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最看不惯这种在绿林道上厮混的所谓强人了，这帮人一个个做出来的事情谈不上有多么的高尚，基本上一个个都是烧杀抢掠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却一个个都认为自己是替天行道，甚至还有人认为，自己是在报国！
真的要是报国的话，那怎么不去对抗异族的战场上去，那里最需要你们这种傻瓜了！说到底还不是一群只会窝里横的蠢货！除了整天在那里瞎搞破坏，把本来好好地事情给搞得一团糟之外，就别指望这帮人能够做出什么好事来了！